她用力掰开郑宣的手,奈何他箍的太紧,她怎么用力都没用,直到一颗滚烫的泪水滴在他手背上,郑宣倏地松开手,目光幽沉地看着她起身而去,眼里有些许沉痛,茫然,甚至怀疑。
楼玉笙脑子里有点空,只知道自己刚起床,应该洗漱,再出去吃东西,可她站在房间中间,竟不知该去何处洗漱,也不知该叫谁帮她送来水,自己穿着中衣,不知外衫在何处,也没有鞋袜,她甚至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她发现现在,她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仿佛突然明白,这里不是她的家,不是她的地盘,什么都不属于她。就像初入这个时代,她就如同一个茫然无知的入侵者,看着眼前人来人往,明明身处其中,却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十几年过去了,她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是那么的多余。
明明已是夏日,却仿佛身处冰寒极地,冷的透骨,她缓缓蹲下,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汲取片刻温暖。
她是为了救楼老爹才来这里,刚来就出事,莫名其妙地被推下山崖,过着又饥又渴担惊受怕的日子,好不容易和大蛇兄相处愉快了,被大蛇兄送回来了,可是半月之期已过,楼家一家子也不知怎样了。
可一看到郑宣,她只记着和他享受重逢后的喜悦,却把家人死活都抛诸脑后,可结果呢?谈个恋爱都那么让人心塞,谈个恋爱依然被冲昏了头脑。
她那么没用,即使重活一次都毫无意义,仍然是多余的那个。
她怎么就那么没用呢!
不!她怎么会是多余的呢?阿信还等着她去照顾,楼老爹还等着她去营救,她怎么能为了这点情情爱爱却把这世上和她最亲近的人给忘了呢?
她不能就这么被郑宣的几句话给打败,她要振作!要振作起来!
楼玉笙抹了抹眼泪,猛地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一下子有些头晕,眼前黑黑的,摇晃了两下眼前才恢复清明,而郑宣依然冷淡地看着她,一点不为她差点晕倒所动。
她的心在他冷淡的目光下沉了下去,继而苦苦地冷笑,安慰自己:他不过是个小毛孩,哪里懂得体贴人呢?既然从一开始他都只是打算玩一玩而已,那就玩吧,谁怕谁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的衣服和鞋袜呢?”她问。
郑宣刚才看着她一直在想事,在想她现在对他的态度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到她问话时才回过神来,一眼便看到她有些红的眼圈,心下一叹,披了件外衫走过去拉着她,却被她躲开了,他眉一皱,“还在生气?”
楼玉笙无所谓地笑了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说过了,你说的很对,我能理解。”
“那怎么哭了?”他抬手想要替她擦一擦眼泪,她又别扭地躲开了,他就有些不耐烦了,女人使点小性子没什么,偶尔哄一哄也是乐趣,但什么事都过犹不及。
压下那点烦躁,他耐着性子哄着,“好了,是我的错,不该惹你生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楼玉笙心里再不好受,也被气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乌鸦一般黑!
天下男人都只会说那句,是我的错……
不仅全天下男人都这样,还不分年龄,不分国别,甚至不分时代,从古至今,亘古流传,比钻石还恒久远。
可殊不知,全天下的女人都最厌烦听到这句话吧,呵呵。
郑宣又不是瞎的傻的,真笑假笑还能分不清?
他的耐性快用完了,语气也有些不好了,“笙笙,适可而止。”
楼玉笙冷冷一哼,瞧瞧,就这点耐性也好意思跟人玩猜猜谁爱谁的游戏,也不怕输的连毛都不剩。
她两眼一翻,干干脆脆地吼了一嗓子,“文德,给我拿套新衣服进来,顺便叫小二端热水过来。”
吼完她就骂自己,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叫人服务的嘛,白哭了,浪费眼泪!
外面静悄悄的,也不知文德听没听见,有没有行动,不过,管他呢,姓郑的不也没洗漱嘛!文德不乐意伺候自己,还能伺候他家臭脾气的主子?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了点,又昂着下巴问郑宣,“我的辟……珍珠呢?”
“屁珍珠?”郑宣似笑非笑,目光有点冷,“笙笙,你这一招欲擒故纵还真是用的炉火纯青啊。”
还欲擒故纵呐,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词?
楼玉笙真的都懒得理他了,反正说什么都没用。
只是这厮自恋的毛病虽然很严重,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可惜,何弃疗啊,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