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于事无补罢了。
转眼,再看如失了魂魄的楚宣,文德更觉悲恸,他不过一个外人,尚且难过至此,这一个月,公子又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又怎能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楚宣还在重复“我不信,我不信……”,仿佛这样,眼前的决绝话语就能从纸上消失一样,忽然,他爆喝一声扑了过去,将那张纸死死地捏在手里,像是要从字上看出一些端倪一样死死地盯着,双眼黑亮的像是在燃烧。
良久,久到文德都在想要不要干脆打晕他算了免得他继续这样下去或许会魔怔癫狂,楚宣却忽然笑了,猖狂地大笑,笑的眼角流下了泪,“不是她,不是她的字迹,这不是她写的!哈哈哈……哈哈哈……”
文德眼睛一瞪,公子这莫不是真的又魔怔了吧,那字,分明就是楼姑娘的字迹啊!
只不过,他仔细一瞧,似乎是有些蹊跷。
在他的印象中,郑家堡好像没有这样的纸吧?
虽然可以用纸张泛旧了来解释它的暗黄,可,还是莫名觉得不对啊。
难道,这真的不是楼姑娘所写?
虽然,呃,好像,也算个好消息吧,至少不会让公子更痛苦了。
只是,公子真的确定这不是楼姑娘所写?
万一是楼姑娘以前写的带到郑家堡的呢?
呃,如果是在郑家堡之前,楼姑娘似乎没必要写这么决绝的话呀。
那,既然这不是楼姑娘所写,又是什么人写的,怎么放进郑家堡的,又有什么目的?
文德忽然想,如果公子相信了这是楼姑娘的字迹,会怎样?依着这语句的决绝,公子大概会放弃复活楼姑娘的想法,可不让楼姑娘复活对谁有好处?他忽然就想到了阿缘,前些日子她过来才说一定会找到东西让公子明白楼姑娘的决意,结果现在就送来这么封信,莫非这是阿缘做的?
可,阿缘性格古板清冷,应当不会做这种事啊。
那还有谁呢?
文德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彼时楚宣还未清醒,他屡次三番阻止阿缘帮公子解异术,待公子寻访方士的消息传出后,久待梁国的阿缘却突然出现,主动提起帮他阻止公子复活楼姑娘。
他那时尚未细想,也一心期盼着阿缘的确能阻止公子,可这时却忽然想,若没有那人介入,阿缘又怎么会知道公子寻访方士之事?若不是他撤了阻挠阿缘的人,阿缘如何舍得容恩而来江州呢?
何况这世上,现如今也只有他还能在郑家堡里安插一两个他的人了吧?
文德眯了眯眼,吴王,他先是阻拦公子清醒,现又阻止公子复活楼姑娘,究竟为何?
要他来说,这世上想让楼姑娘活过来的,公子论第一,第二就是吴王,连他也只能排第三,那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文德百思不得其解,楚宣却还在看着那张纸在大笑。
做这事的人不可谓不聪明,从头至尾天衣无缝,连楼玉笙的字迹也模仿地极像,可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他对楼玉笙的了解,这字确实像足了楼玉笙的字不假,可笙笙的字虽然清秀,却依然在笔锋处透着嚣张锐利,一如她明媚张扬的眉眼,又如何会是这纸上这般温婉秀丽,无棱无角?
哼!想利用笙笙来骗他,休想!
楚宣想明白了楼玉笙并没有恨他恨到如此地步,一时心情大好,那苍白的脸色也跟着明朗了许多,不过,这样的好情绪也不过持续了一分半刻,然后沉声吩咐务必要查清楚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算计。
文德说,他怀疑吴王,动机手段,都只有他最符合。
这一点,楚宣自然相信,只是,楚贺却并非不想笙笙复活,不过是不想被他复活,继续被他纠缠罢了,而且,就凭楚贺,写不出“长卿犹可悔,碎玉不求全”这样悲戚又刚烈的字句。
不过,这段时间,他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复活楼玉笙一事上,倒是忽略了那几个小子,让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结,他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楚宣吩咐了去查这事以外,又派人去盯着吴王府,无论这事是谁做的,吴王忽然放手肯让阿缘离开梁国来阻止他就够蹊跷,毕竟,他大肆寻访方士一事已近一月,从没有瞒着谁,吴王早已知道,却偏偏这个时候出手,要说没点什么,谁信!
——
注释1:司马相如,字长卿。
另附:
《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诀别书》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