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了独立的调香师,一个人工作,沉迷于创作中。我看着香料柜上琳琅满目的原料,并可以随意取用,很是心满意足。在我回来成为调香师之前,曾在晋懂的安排下,和印度的熏香大师学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对熏香并不陌生。
我使用合成香料做成了一种名叫“棉花糖”的香块,放在熏香炉里点燃,散发出了糖果和奶油的香味来,让人想起在蓝天白云下抱着棉花糖穿着娃娃装的小女孩,阳光温暖,嘟起的嘴巴里含着甜甜的棉花糖,笑容像一个苹果。
小颜寻着香味蹒跚学步地过来,拿着香料柜上的瓶瓶就要往嘴巴里放,我赶紧把瓶子夺了过来,并拿给她一个葫芦形状的香水瓶玩,她一时笑的很开心。
严氏正式收购了季氏和夏氏,我也又回到了公司。时间太久远了,很多细节已遗失在风中。季氏和夏氏合并后总部大楼命名“XIAJI”,和金融区其他建筑物一样,高度是标志。
记忆中从工作室的窗户望出去,只能看见一方干净的蓝色天空和远处城市边缘高低起伏的建筑物,视野里空空荡荡的。
这种空旷,最适合专心做事情。比如调香。
我很快通过新品主推的香水,慢慢地征服了主流市场,多次出现在销售榜的第一名。工作时我简直像个雕塑,不会有人觉得我是夏晴雨了,因为夏晴雨不会站在“XIAJI”的总裁办公室里。
我像是往湖里投下石子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按照某人的意愿去动手了,只是石子所激起的涟漪的运动轨迹不受我控制。
大风阴天,严懂竖着领子,悠闲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想投资香水。”严懂一句话这么说。
“哦,这很好。”我笑的若无其事,“在排行榜第一的位置稳坐了这么久,我们有足够的信心打入国际香水界,甚至能吸引来更多大牌的投资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创立自主品牌,然后股票上市。”
“不错,和我想的一样,就按照你说的办。”严懂默许。
我去看小颜的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那边声音好听却冷冰冰的,“我要见你。”
“没什么可见的。”我挂断了电话。
秋天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我拉了拉窗帘,抱起小颜将她放在摇晃中的小木马上玩耍,这时我从兜里掏出一个桃心形状的香水瓶,小颜爱不释手的就过来抓,在她玩着香水瓶之际,一股夹杂着七种味儿的花香弥漫而出。我笑着闭上了眼睛,收集满世界的花香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
碰!地一声,门突然被打开,风在一瞬间灌了进来,我的脸色刷地变了。进来的人我认识,就是那天拦住我路的人,就是刚刚打电话要见我的人,他就是晋懂的儿子晋源。
他纠正,“我是你男人。”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转头看小颜,发现小颜正要咧嘴哇哇大哭,我赶忙抱起小颜轻哄着。
“这是谁的孩子?”他问我。
“这是你妹妹。”我回答。
他打量了小颜一会儿,冷笑道:“我没有妹妹。”
我固执,“她就是你妹妹。”
他的目光对上我,稍作犹豫,还是喊出,“夏晴雨。”
我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是把小颜放在沙发里,给她盖好了小被子。这时我听见他又喊:“Bertha。”
我转头应答:“什么事?”
他隐忍的眉宇间透出失望,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我看到外面竟下起了绵绵细雨,我转身追了出去,看到他把车停在院内,我主动跑过去想要开车门,却被他用手一下子支在车门上。
我猛然抬眸,看着他,目光有些迷茫,他的衬衣已被雨水打湿,头发也被雨水沾湿了,一缕一缕贴在额前。“恭喜你先研制的香水站到了排行榜第一。”沉默片刻,晋源难得地微笑起来,“你是回来跟我作对的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想要看出些什么似的,突然他俯身吻住了我唇,当唇与唇触碰的那一刹,电光石火间我脑海中一道电流闪过,紧接着是头痛欲裂。
苍茫的雨幕下,我捶打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显得是那样的痛苦。剩下的唯有他惊惶的脸。
晋懂和医生们在客厅坐着,细谈了我的病情。我醒来看见桌上放着一瓶药,顺手拿起来吞咽了下去。我一天要吃两种药来维持着头痛和生命,这也太狗血了,比生死恋还狗血。
小颜病了,我走进她的房间,温柔地俯下身,亲了亲她滚烫的小脸蛋,“小颜,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小颜微微有了反应,张了张小嘴,我觉得有些心痛。
我在调香工作台上,素手翻飞,片刻之后,房间里弥漫出花香的气息。“看见花儿了吗?”我笑了笑问。
晋懂虚无的视线仿佛固定在一件东西上,他的声音很轻,“看到了,在一百米的地方,有着各色花香。”
空气里的花香开始渐渐加深,仿佛远方的花朵逐渐逼近,又像想要向着那片花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