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小哥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
“我只是要确保,这块缎子到我手中以后,不会有人来找麻烦。”我答道。
“公子您放心,这块缎子是我花银子正儿八经买下的,还有凭据呢。”小哥急忙答道。
“那你能否跟我说说,是从谁那儿买下的?”
那小哥脸上神情犹疑不定,我假意要走:“算了,既然你说不清楚来处,这东西我也不敢要。”
“公子且慢。”那小哥拦住我,挣扎了一番,终于说道:“若公子真是诚心想要,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
“自然诚心。”我说完,那小哥便开始收拾东西,他动作干净利索,迅速就将东西打包好了,然后将那个硕大的包袱用手一甩,反背在肩上,朝我们笑道:“公子,走吧。”
我有些无语地指着他的摊子问:“那这些……”
他笑:“没事的,这儿的摊子都是先到先得,我一走,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占住了。”
好奇怪的习俗,不过各地有各地的习惯,我觉得奇怪可能只是因为孤陋寡闻,因此也没有细问,和司空易一起带着那位小哥到了一个茶楼,要了个包厢。
待我们三人坐定以后,那位小哥笑嘻嘻地说道:“鄙人姓罗名勒,不知二位公子高姓大名?”
又是一阵自我介绍,介绍完毕,罗勒道:“其实也不怪公子不敢要这缎子,我当初也不敢要,不过大家都是内行人,自然看得出这块云锦是上上之品,我怕错过了会后悔。”
他笑嘻嘻地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道:“这件事啊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那日我同往常一样贩了货赶着马车想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可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为了赶路,就走了往常没走过的一条小道,起初一切正常,可走了一半,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呼救,便停下了马车。”
“强盗?”我猜测道。
他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心中也有些怕,这荒郊野岭的,若是遇上打劫的人真是要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我借着天光看去,是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倒在路边,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我看不似作假,就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那人紧闭着眼,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他喝了口水,继续道:“他胸前被剑捅了一个窟窿,一直在流着血,我是后来去扶他才发现的,既然看见了又不能将他扔在那儿不管,只好把他抬到马车上,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带着这个装着九层云锦的盒子。”
“所以是他偷的。”我十分肯定地说道。
“没错。”罗勒答道:“后来到了下一个小镇,我又不能见死不救,就请了大夫给他治了伤,他醒之后跟我说,这盒子是他和同伴一起从一个马帮那儿偷来的,对方发现以后,紧追不舍,不仅如此,打斗之中刀刀毙命,将他的同伙全部杀人灭口了,他是拼死才跑出来的。”
我很怀疑他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九层云锦既是贡品,当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拥有的,一个普通的马帮,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云锦,而且江湖上一般捉到小偷,若只是单纯的偷了东西,大多是送官了事,很少听到如此狠辣,还杀人灭口的。
“那后来呢?”我没表现出我的怀疑,继续问道。
“后来我就劝他将此物卖给我咯,反正他留着不仅有杀生之祸,而且又没用。”罗勒轻松说道。
“多少钱卖给你的?”
“嘿嘿,公子,我之前说过,五千金,绝不还价。”
“我保证绝不还价,只是想知道那个黑衣人拼了性命偷来的东西,你究竟花了多少金子才买到的。”
罗勒得意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问道:“一千金?”
“公子,别开玩笑了,我去贩货,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不是等着别人来抢吗?”
“……那一百金?”我继续猜测。
“一金。”司空易冷冷地说道。
“呀,这位公子猜对了。”罗勒高兴地说。
“一金?”我有些不可思议:“一金他竟然也卖给你?”
罗勒嘿嘿了两声,偏头问司空易:“这位公子如何猜到的?”
我也露出了求知的眼神,司空易无语地看了看我和罗勒两双亮晶晶的眼睛,解释道:“那人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被人追杀,身无分文。”又看了罗勒一眼,“正好遇上个无奸不商,巧舌如簧,唯利是图,能言善辩的商人。”
“当时那种情形,他不得不卖我,不然谁给他请大夫治伤啊。”罗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公子真乃罗某的知己,开心,太开心了。”罗勒大笑了两声。
他既狡诈又很直爽,实在让人厌恶不起来。
“既然是知己,还要五千金么?”最让人没想到的是,司空易竟然在砍价。
罗勒立刻变成了一张苦瓜脸:“知己是知己,金子面前无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