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宗老头呵呵笑出声来,“你从小就古灵精怪,主意最多,长大后总想着往外跑,若不是你百毒不侵,皇上怎会允你出门闯荡江湖?”
我看着他那副讨赏的模样,像年画里的寿星公似的,觉得十分憨厚慈爱,便凑过去挽着他的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能出去玩,多亏了宗老头你给我吃的那些灵丹妙药和泡的药澡,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宗老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把目光投在了花盆上:“你要如何孝敬我?”
我知道他又把主意打到了相思豆身上,想了想道:“如果我用不了这么多果子,就把多余的给你,如何?”
“本来就是我的!”宗老头十分不满:“相思豆果实那是剧毒之物,你师父拿着还可以制毒,我拿着有何用!”
我立刻反驳道:“怎么没用?有些毒药就是解药啊,我都知道有种方法叫做以毒攻毒!更何况了,你拿着没用,可以亲手送给我师父嘛……”
“你个小滑头,罢了,罢了,我一把年纪了也懒得跟你计较,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白头蛇孵化出来了,我若有需要,你得把它借给我。”
“没问题!”我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打着小算盘,不管如何,先把东西据为己有再说,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嘿嘿。
我心里想着司空易的毒,忍不住又问道:“宗老头……那离人伤和红颜劫真的无药可解嘛?”
宗老头叹了一声:“我给他压制毒性后,这么多年来,其实我都在暗暗研究,虽有些眉目,但也不能十分肯定。他的毒素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现如今已过去十几年,若真如你所说,他的血能催得相思豆开花,只能说明毒素已经侵入了骨血。”
“那如果能配制出解药呢?”我着急问道。
“就算此时拿来解药,估计也……”他没说完,摇了摇头,我知晓他的意思,心里感到一阵难过,表面却没有露出分毫。
“不过这太阳底下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若不是听你说,我可不信他竟然活到了现在,当日我为他诊治时,算准他活不过七八岁的,简直就是奇迹。”
我垂下眼,想起当日司空易毒发时的痛苦之状,还有司空夜光死时不舍的目光,我知道这即便是奇迹,也是爱的奇迹。是司空夜光对司空易的爱,让他从一株已经枯萎了的小苗长成了现在的大树,虽一直承受着狂风暴雨摇摇欲坠,但我相信他已经把根扎进了土壤里,不会那么轻易倒下。
我突然想起宗老头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他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宗老头点点头:“对啊,不然那么小个娃娃,谁会下如此毒手。”
“这么说……是他娘亲中了毒……”
“原本只中了红颜劫,那离人伤是她自己服下的。”
我大惊:“这是为何?”
宗老头道:“不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以毒攻毒么,他娘亲估计是怀了他以后才中的毒,为了保住腹中胎儿,所以冒险服下了离人伤,拼得一线生机。”
“那他娘亲……”
“自然是生完他后便毒发而亡,若不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服下剧毒,其实是有办法救回来的,只需想法子将她体内毒素都引至胎盘中……”宗老头突然意识到在旁边的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他说得太多一时没刹住,打了个哈哈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听后只觉得一阵心酸,为司空易,为司空夜光,还有那位没机会见到自己孩子长大的母亲。
我的娘亲在我没记事时便随我爹爹去了,据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成亲后也是十分恩爱,生活过得幸福如意,后来又添了我,更是完满。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我爹爹战死沙场,娘亲独自抚养我,可才没过两年,她便撇下我给我爹爹殉了情,她同司空易的母亲一样,都没有来得及看我长大。
但我一点也不恨她撇下我独自去了,她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我师父,师父将我养得很好。我知道自从爹爹去后,她必定日夜受着思念之苦,煎熬在这红尘之中,实在熬不住了才会撇下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