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就叫仆从将桌子上的精致点心,好茶好果全撤了,又将庄园里的管事叫来,令他备上土产侍奉。因是快到晌午时分,霍正则又叫人将菜也送到这里,便要幕天席地的野餐。
先上的是茶,张瑾原是做文化行业的,接触应酬过不少文化人,自然也懂一些吃茶。虽是皮毛,但也知道这一碗茶比之先前那碗,就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靳沅更是有意看人笑话,道:“请啊,国公爷。”
霍正则眉头也不皱,一碗下腹,又捏碎两颗山核桃,吃得不亦乐乎,“当年在漠北,老子连马尿都喝过,还吃不下这个?”
靳沅笑道:“还好意思提这个,当年要不是……”
两人就着吃食,竟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起古来,张瑾与霍彦倒坐得住,霍贇毕竟是个真孩子,不禁无聊起来。但是父母在身边,又有言在先,不敢真闹,便低声在张瑾耳边抱怨,“他们感情也太好了,还钓鱼不钓?”
张瑾给他一个制止的眼神,霍贇便转头去看霍彦,霍彦便轻声道:“他们是患难之交,大燕连年征战那时候,镇国公领兵,靳太师任户部侍郎,在军费上顶着压力支持镇国公,再后来靳太师任兵部侍郎,战事有变,靳太师带兵支援。后被贬,镇国公回朝周旋,才升回来……”
霍贇虽然脑子里记忆要多些,这些话倒也不是听不懂,却毫无兴趣。
反而张瑾可用的记忆不多,却全听了进去,并还自省自己知道的不够多,难以筹谋。因此在霍贇耳边告诫道:“早跟说要眼观四向耳听八方,亏你还说要在这里当将军当大官,你这年纪在这里可不算小,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只拿你当傻子。”
霍贇觉得被小看了,不由急得一站,大声道:“你少激我,我才……”
动静这样大,坐在对面那边的霍正则、靳沅自然看了过来,靳沅问道:“怎么了?”
张瑾正想如何应对,霍彦就已经笑着接了一句:“没什么,我们在说下棋呢,贇大郎说他十步之内就能将死对手,我不信,说祖父下棋也很厉害,他要是能将祖父十步之内将死,那才叫真的。”
霍正则果然来了兴趣,不再追究旁的,就要拉霍贇去下棋。
旁的张瑾或许还怕霍贇不会应对,唯独下棋她不怕,因霍贇在下棋这方面天赋极高。他的象棋虽不如围棋,但也是轻易没有对手,且能去街边巷口赌棋的。
既然要对弈,自然使镇国公关注到了霍贇身上,而霍贇小小年纪,棋艺不凡,也就得了霍正则的青眼。所以这事因祸得福。
张瑾不由看了霍彦一眼,一向知道他反应,却没想到他这样有急智。
霍彦也对着她回头一笑。
笑容温和,既有成人的运筹帷幄,又带着小孩一般的天真与狡黠,矛盾而和谐,令人不能移目。
他轻声道:“有我在,你不用操心这些。”
张瑾细长的眉毛一蹙,这句话霍彦并不是第一次说。
早在她第一次跟着霍彦去见霍母时,她看出霍母不喜欢自己。不知是嫌弃她无父无母出身乡下,还是嫌弃她虽然考上顶尖大学,有了体面工作,却未婚先孕让其儿子来娶,疑她是心机女,或许仅仅是觉得她配不上四九城里的名门霍家。
总之霍母虽然亲和有礼,但是一向能察言观色的张瑾还是看出霍母不喜,她跟霍彦商量时,霍彦就说“有我在,你不用操心这些。”
她信了,哪怕事后证明她猜的没错,霍母嘴甜心苦,拿捏折磨得人有苦说不出。但是她信霍彦,只是霍彦回报给她的又是什么?
张瑾收回思绪,眼底恢复了冰凉和平静。
所以人生在世靠别人是不行的,不论古今从前和现在,想要安身立命,在这个地方活好,让儿子也活好……她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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