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盛开的美景,不独江南有,远在京中的镇国府中也有一池,正是争相吐蕊。
这荷池临着明德堂,池外还有一片芦苇荡,与镇国府内美轮美奂的精致陈设出奇的不衬。
但是谁叫这儿的主人小世孙喜欢,于是从淮南迎回这位主子后,池里原来长得好好的鸢尾尽数拔了,全种上了最寻常的那种莲花,顺道连芦苇也埋好。到了夏日时若是误入此处,不说是京中望门镇国府,只怕以为是到了南边乡间的水村。
照料花草的奴仆也不过心中腹诽几句,远远的看见明德堂里几个僮仆簇拥着谁正过来了,连忙就让到了别处,不敢在正主儿面前碍眼。
“国公爷也太狠心了些,世孙才多大,也舍得送去大营里头操练。幸亏咱们世孙也是虎爷无犬孙,不然照魏王家三公子那样,可不要叫闹笑话。”
“这还用说,咱们爷三岁就跟着国公爷扎马步,哪是他能比的。”
说话的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个叫黄芽,另一个叫白芽,都是霍彦的贴身僮仆。
霍彦回到明德堂时,一向喜欢从荷池边的穿堂过,因嗅到满池的清香,他不由加快了步子,眼见一干大小丫鬟都迎了上来,他只问那穿翠衣裳的绿英,“兆先生南下去给汝南侯吊唁,我托他办的事儿可妥了?”
绿英笑道:“兆先生办事,就是国公爷都放心的,小世孙也放心罢,何止送妥了,徽州那边还有信来呢。”
霍彦接过那几封信。因见前头张生燕写的,就看下一封,下一封,就看到了那个几分熟悉的笔迹。他搁下张生燕的,便径自撕了这封信来看。
看完了之后,他现于唇角本就极淡的笑容迅疾的敛去,但很快又笑起来。喊人取笔墨来回信。
绿英见他只回了一封。不由打趣:“小世孙只回这干妹妹的信,竟将亲表妹的信丢到一旁了不成?”
霍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剩下的几封信,最上头一封正是广恩伯府来的。
绿英所说的亲表妹。便是广恩伯嫡出的小姑娘,世子夫人崔氏的娘家侄女崔玉真,比霍彦小三两岁,因得崔氏的喜欢。所以常来镇国府玩。今年随其父外放去了,因此常来信给霍彦。
“你就照之前的。帮我随便写两句就是了。我累了,备水沐浴罢。”霍彦少年老成的一摆手,然后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荷花开了。你摘些好的拿进来摆着。”
绿英还不及说话,正跪蹲着为霍彦除衣裳的丫鬟紫笋就笑了,道:“年年都如此。冬日里要熏荷香,夏日里就要鲜荷香。奴婢们还有不准备的不成?快宽心罢,咱们知道这两日小世孙就从营里回来了,早就摘好了,正预备摆着呢,定叫香透整个明德堂。”
绿英乐了,掩嘴颤颤的道:“只是这事儿若传到夫人耳朵里,只怕又要不乐意了。想当年,那一池子里的鸢尾可是夫人心头爱,世孙说拔就拔,差点没将夫人气出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