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子的预言太遥远,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未来的路更加渺茫,所以开平想相信都觉得不划算。可是他家二叔的占卦,他虽然每次都要嘟囔两句,却每次都很期待,因为确实挺准。只是二叔很少占卦,一年顶多一次,说天有定数,不可多问。
这两三年来,二叔仅占过两卦,一次是问少主的生死,一次就是不久前问少主的近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开平笑道,“我倒是觉得少主留在梅庄挺好的。”
金老爷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好?少主何等身份,……唉,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真的脑子都坏了?又坏到何种程度?若是真的……,他以后去了地下有何颜面见老主子啊?
之前听到少主可能疯傻、失忆,或许是潜意识里自欺欺人吧,他虽然难过,但更多寄望于少主是为了自保伪装的。现在有望很快能找到人了,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害怕。是他的不慎害少主陷入险境,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个疯傻、失忆、还有武功尽失的人是自己,换得少主安好。
若是开平听到他二叔的心声肯定嗤之以鼻:您老人家会的东西很多,就是不会武功,去哪里武功尽失?
金老爷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往洛城而去,前路未明。而昌阳城里那位本来志得意满的金先生却是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天罗地网,插翅难飞。直到不甘地闭上眼睛那一刻,他都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深人静,他才带着人将六箱东西搬进小院,眼看着最后一箱即将抬进地窖,他长长输出一口气,正暗自得意顺利完成任务时,另一边,同他一起来昌阳的那位年轻的账房先生突然惊呼:“金叔快来看!”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大惊小怪什么?”
都说了没什么好检查,矮子二人是主公亲自指派的,还敢偷拿金条花不成?哎,也怪他自己之前跟书呆子他们说了太多玉的丰功伟绩,让书呆子几乎将玉订的规矩当作圣旨来遵循了。箱子里不是金条、银元宝就是奇珍异宝,书呆子被闪花眼了吧?哈哈!少见多怪!
“这……这是怎……怎么回事?”当一脸笑容的金叔视线落在让“书呆子”瞠目结舌的箱子里时,也是瞬间僵住了,大叫道,“矮子!矮子!”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他如此的大嗓门会不会传到外面去,会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小院子的秘密。
连他口里的“书呆子”都愣住了,暗道虽然事情很大,但若是玉先生,一定不会如此失常。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咯,大惊小怪什么?”一个很好听但是痞痞的声音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撞入他们的耳朵。
金叔猛地回头,如见了鬼一般:“潘……潘家铭,你怎……怎么会在这儿。”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是潘家铭、还有萧峰,不是他魔怔了。不仅于此,潘家铭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难道是他换走了箱子里的东西?不,绝不可能!潘家铭一介废物哪有这种本事?
“哟,还是个认识我的,”潘家铭大半夜不嫌冷地摇着扇子,“不过,这位让我们久仰大名的金叔怎么是个结巴?看来你们主公用人的喜好很特别,喜欢用有缺陷、不正常的人啊,哈哈,刘守备你说是不是?”
金叔此刻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听到潘家铭的最后一句话,他才发现,萧峰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熟人,两江守备刘延皓。他两眼犯晕,潘家铭竟然能直接调动刘延皓?看着依然一副痞子模样的潘家铭,他脑袋发蒙,可是又有个声音在心里嘶吼,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除非有上峰的指令,地方官文武分治,互不干预。甚至,没有特殊情况,刘延皓的军队都不能擅自进入府城。当然,知府王文山也调不动刘延皓的军队。
他曾经也想替主公收拢刘延皓,但这人也是个油盐不进的愚忠,还油滑的很,拿王文山的话说,金银财宝收了白收,绝色美女转手送人,高度警惕。他才说了几句边沿的话,还没进入正题,他就像只刺猬亮出满身刺,差点就怀疑到他了。
可是,这大半夜的,刘延皓就在他们的地窖密室里同潘家铭一起出现了,不,不只刘延皓,还有好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用想他也知道了,上面的矮子二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控制住了。
不止金叔满肚子疑惑,刘延皓也是不敢置信:“崔珉锡你怎么在这里?福王爷知道吗?”
潘家铭和萧峰对视一眼,俩人都被刘延皓的话给震住了:“刘守备,你认识他?他是福王爷的人吗?”他也去过福王府多次,从没见过此人。
刘延皓点头:“我不仅认识他,还同他是旧识,当年一起参加武科考的,不过他考到武举人就没有再继续了,说是投奔了福王爷,他的姐姐是福王府四位夫人之一。”王爷依例可以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四位夫人的份位,再其他就是姬妾了。
“哦?他在福王府是做什么的?我好像没见过。”潘家铭的心沉重起来,真的是福王?福王自幼好琴棋书画,不但画的一手好画,更是出口成诗,风流雅韵,在清流、读书人中有很高的人气。他曾经用来吓走西娅公主的哪两只猴子,就是受福王所托猎来给他画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