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犹豫了一下,道:“小姐,奴婢也不是小心眼,可奴婢担心她是坏人,你看寻常人家的姑娘哪敢一个人孤身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乱走啊。”
“呐,出门在外有警惕心是没错的,不过像刚才那种情况,我们若是不管她,她也许就会死,总不能因为她有可能是坏人这种不确定的理由就放任自己见死不救吧?”秦夙惜明白红棉的顾虑,可她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不圣母并不代表着冷血。
红棉道:“小姐说的我也明白,奴婢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秦夙惜拍拍红棉的手,安抚道:“好了,等到了邾县让雨韭给她解了毒之后,我们给些银子让她能够在邾县好好休养就离开,不和她有过多接触,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再说了,你当爹给我派的护卫都是吃白饭的么,有他们在,不会有危险的。”
红棉满意了,连连点头道:“嗯,红棉听小姐的!”
马车在黄昏时准时到达邾县,老伍熟门熟路的将马车驾到邾县最大的客栈门口,作为长期往返于加定城与合江城之间的秦家商队人员之一,老伍于这家客栈的掌柜和伙计来说都是熟客。
才停下车,客栈门口迎客的伙计就笑着迎了上来,对老伍道:“是伍爷到了啊,快里面请。”
老伍之前就得了吩咐,秦夙惜让他全权安排食宿问题,他便非常利落的让伙计准备好上房,这才转身对马车里的人道:“小姐,客栈到了。”
秦夙惜从马车上下来,照例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让吕仲把那依旧处于昏迷中的白衣女子抱下来。
客栈伙计非常有眼色的在前面引路,将一行人带到了客栈上房中。
秦夙惜自是一人独有一个房间,其他人都是二人同住一间,那受伤的白衣女子也独占了一间。
雨韭一放下包袱就开了药方,让伙计领着一人去药铺抓药。红棉见秦夙惜眉眼之间满是倦色,便吩咐客栈伙计烧了热水抬上楼,让秦夙惜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红棉,我先睡一会儿,晚饭时叫我。”秦夙惜让热水泡得昏昏欲睡,干脆就爬到床上躺下,临了又加了一句,“嗯,那个人要是醒了,也叫我一声。”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红棉放下床帐,等秦夙惜呼吸变得平缓而节奏均匀之后便动作轻柔的退了出去。
不过那白衣女子喝了雨韭调配的解药之后虽然呕出一些污血和未消化完的食物残渣,却连意识都没恢复就又陷入沉睡。
秦夙惜晚饭时问了一下,雨韭告知她那白衣女子脉象已经正常,毒性已解,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只需要在醒来后再好好休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雨韭这样说,秦夙惜也就放了心,回屋继续睡觉去了。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在赶路,虽然有雨韭的汤水版晕车药,但这颠来簸去的一整天,也够她受的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她得好好休息以保持体力。
午夜,整个邾县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因为是月中,天空中的月亮圆似玉盘,明亮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更添柔和宁静之美。
客栈二楼的某间上房中,床上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先是就着从窗外流泻进来的月光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便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被子因此滑落,露出那人一身纯白的上衣。
“啧,那个白痴又做什么蠢事了?”那人揉着额头,因为头疼而发出一声低咒,声音醇厚幽深,仿若天籁,直能浸透人心。
但是,若是秦夙惜在场,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反应大概不是觉得很好听,而是直接惊掉下巴,因为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正是她午时救回的白衣人,而这个她以为是女子的人,此时发出的声音,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男声无疑。
白衣人坐了一会,感觉好受了些,便在床上盘起腿,闭上眼运功调息,片刻后,又一个绝对能惊掉人下巴的事情出现了,那人原本白皙光滑的脖颈上,竟然慢慢凸起了一个明显的喉结。
这也是为什么秦夙惜会那么肯定她救的人是女子之故,喉结乃分辨男女的一个重要标志,可现在这喉结却能由无变有,要是让秦夙惜看到,她估计也只能爆吼一句:这不科学!
而现在的情况是,不论科不科学,事实就是如此。那白衣人在喉结“长”出以后也没睁开眼睛,而是一直维持着五心朝天的姿势打坐运功。
一直到晨曦微明之极,那人才睁开眼睛,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眼长而眼尾略弯,形似桃花而眼周略带红晕,眼瞳黑白不甚分明,但却如含着一汪清泉,叫人心荡意牵,几有勾魂夺魄之能。
白衣人抬手轻轻拂过颈项之间,那里,之间明明有着清晰喉结的地方再次恢复了如女子一般的平滑,线条优美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淡声道:“呵,便再容你逍遥几日吧。”
说完便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眼睡去。约莫过了半柱香之后,那双眼睛重新睁开,这次,那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闪烁的却不是刚才的动人风情,而是最清澈纯净的眼神,仿佛不染世间尘俗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