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面,老夫人卢氏屏退了左右的丫鬟婆子,只留下了一个陪嫁丫头翠屏。
翠屏心里忐忑,看着老夫人卢氏严肃的模样心里打鼓。
老夫人却盯着翠屏忐忑的样子蹙眉道:“小蹄子,姑娘出嫁一共陪嫁了两个丫头,丹朱呢?”
翠屏“噗通”一声跪下了,“老夫人明鉴,红梅那个丫头自来是个心气高的,她已经做了乔五公子的妾了。”
“嗯?”老夫人拧起了眉头,“她可是自小就服侍姑娘的丫头,怎么说卖就卖了?”
“不是卖,是焦府的老太太做主送的。至今卖身契还在姑娘手里呢!”翠屏低下了头,不敢看老夫人的神色。
“哪家的规矩婆婆可以做主处置儿媳妇的陪嫁丫头了?”卢氏大为惊讶,自家儿媳妇汪氏的陪嫁丫头都是她自己处理的,自己何时插过手?怎么这个亲家太太如此行事?她的心里有了几分不喜,更加坐实了几个月前孔雀镇带来的传言。
翠屏给卢氏的灼灼目光看得发毛,不由解释道:“那是姑娘嫁过去才三个月,乔府的老太太携带着新婚的乔五少奶奶来焦家做客,红梅被焦府老太太遣去奉茶,结果,乔五少奶奶一个劲地夸红梅长得展样大方,因为焦家的生意需要乔家照拂,所以为了巴结人家,红梅就被焦家老太太拱手送人了。”
老夫人卢氏冷笑了一声:“乔家真的是不死心哪!一个商贾之家罢了,求娶我的阿芝不成,就转而弄走了我女儿的陪嫁丫头,也怪我,红梅那个丫头的眉眼与阿芝有几分相像,看来这个乔五公子就是娶了妻子,仍旧心里不消停呢!”
涉及到姑娘出嫁前的一些秘辛,翠屏跪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做声。
卢氏看着翠屏那般老实的模样,叹息了一声:“你倒是个好的,一心服侍阿芝,你放心,阿芝待你真心实意,以后不会让你吃亏的。”她转而问道:“红梅给带走,阿芝就舍得?我这个女儿可是心肠最软,最重旧情的。”
翠屏略微有些犹豫,嗫嚅道:“姑娘那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嗯?”卢氏盯着翠屏,等着下文。
翠屏苦笑道:“老夫人也知道姑娘的性格,最是绵软的,那边的老太太是个厉害的,老太太发话要姑娘的丫头,她能不给吗?何况那时候姑娘和我们两个陪嫁丫头昼夜纺织,饮食也差,姑娘看着红梅也中意乔家,就说放她一条生路也好。”
“啪!”卢氏猛地拍了一个茶几,腕上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应声而碎,“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我的阿芝在焦家竟然如此被虐待,怪不得嫁了许久都不曾回娘家!”卢氏气得脸色发青,眼睛里却含着泪,“焦家也太欺负人了,我如宝似玉的女儿嫁过去,却过得连三等仆妇都不如,我瞧着她进门的时候那神色就不太对,那么谨小慎微的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后来在我好言宽慰下才好些了,哼!焦家!”卢氏气哼哼地咬牙切齿。
翠屏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老夫人,您都知道了?”
卢氏端起小几上的参茶抿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怒火冷冷道:“要是几个月前孔雀镇那边没来几个乡绅夫人来我家串门,估计我的阿芝被他们折辱死,我都被蒙在鼓里呢!”
翠屏不敢再隐瞒,在地上叩头道:“奴婢有违老夫人的重托,让姑娘遭罪了,姑娘也是孝心虔诚,怕您担心,所以一直隐瞒着不告诉您和大爷,老夫人不要怪姑娘,如今姑娘自从那次晕倒,后来清醒了之后,已经大变样了。如今在焦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起码姑爷如今很疼惜姑娘。”
“晕倒?怎么回事?看郎中了没有?”卢氏紧张起来,手里紧紧捏着帕子。
翠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看来老夫人只是道听途说的,内宅里面的事情,焦家向来不许姑娘出门,自是瞒得紧紧的。她有些懊悔,怕给姑娘惹下了麻烦,语气有些迟疑起来:“这,也不是太严重,就是……”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