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芝心下虽惊异,面上却依然和煦,慢慢地喝着淡茶,看着对方在那里纵声狂笑。
张静姝笑了一阵子,觉得脸都笑酸了,对面的女子却依旧慢腾腾地喝着茶水,屋子里除了自己的大笑,没有别的动静,她的笑声嘎然而止,收声收得很无趣、很突兀。“你并不在乎是吧!我就知道,从你在你娘亲祝寿的那天左右逢源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枉费我家五爷的一番情意!”她酸酸地道。
“乔夫人,我提醒你,你家五爷只是你家的,他的情意和我们焦家无涉,偶尅?”刘兰芝心里有气,不由冷冷道,最后连英文也搬出来了。
“啊,无涉?什么偶尅?”张静姝瞪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兰芝,学英文倒是学得字正腔圆。
“偶尅就是别把你们乔家乱七八糟、妻妾争风的事情闹到我们焦家来,偶看着不爽就让紫苏撵人,甚至揍人,叫做偶尅,你懂吗?”刘兰芝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也知道我家相公正在陈州抗匈奴来着,你不要趁机来泼脏水!”
“你!”张静姝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媳妇了。
她忽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掐着腰嚷道:“哼,我就知道五爷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说你们都是女眷要我多来陪陪你呢!瞧瞧,我进门你的丫头就给了我一扁担,你又在这里冷嘲热讽的,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她气哼哼地扭扭腰,“红梅,咱们走,回去和五爷也好回禀了就说好心当了驴肝肺!人家不稀罕!”
“是!”红梅低声应了一声,就准备搀扶她走。
“乔夫人慢走,不送!”刘兰芝乐呵呵地站起身道。
“咳!什么贤良淑德、温婉雅致,狗屁!一点影子也没有!还书香门第呢!”张静姝气呼呼地骂着。
“官宦人家的小姐也就如此,兰芝也见识了!”刘兰芝笑吟吟还口。
“你!哼!”张静姝在刘兰芝这里讨不到任何便宜,气呼呼地走了,走了两步却回头吩咐红梅:“把那个给她,免得她说我们没诚意!”
红梅在后面略略犹豫道:“姑娘,我家夫人就是这个脾气,的确是奉了五爷的命来看望姑娘的!”说着从袖子里递过去一个小褡裢,“五爷说姑娘孤身在外,难免缺了银钱用,这些银子先给姑娘救急的!”
“哦?”刘兰芝意外,“我这里不曾短缺了什么,谢谢你家五爷,哦,一并谢过五夫人了!”刘兰芝笑着推辞。
“哼,别嘴硬了!”张静姝看着刘兰芝身上的衣裳嘲笑道:“我知道那个焦家的老夫人是个刻薄的,当初把红梅送给我家时,也是就穿了一件子衣裳,簪环首饰全无,看看你,贵为焦二少奶奶,也就这么着,穿得跟乞丐婆子没什么两样,放心,那个褡裢里也就两个五十两的银锞子,够你买两件体面衣裳的,也谢谢你上次给我的青杏!”她梗着脖子,撇撇嘴,而眼神却是很真诚的模样。
刘兰芝笑了,“那就多谢乔夫人了!”青果接过了那个褡裢,对着红梅一笑。
“紫苏,帮我送客!”刘兰芝笑道。
“哼!不通礼数!”张静姝见刘兰芝接了银子,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带着红梅走了。
“二少奶奶,我怎么觉得这个乔家五夫人有些倒三不着两的?”青果晃着手里的褡裢笑道。
“看着倒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就是骄横惯了的。”刘兰芝笑道。
“二少奶奶,这个银子还是收起来吗?”青果询问,其实二少奶奶是不缺银子的,临来时,几乎把陪嫁能折成银票的东西都变卖了,如今除了在北方交给翠屏夫妻打理的那些,余下的那厚厚一沓银票足够她们主仆花费很多年的了。这些都是翠屏姐姐后来交代给自己的,那个埋在隐秘处的小匣子里,有很多张呢!她倒是不把这一百两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