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们也太嚣张了,这事得跟世子爷说,否则……”
瑶碧说不下去了,被林菀儿一个冷眼看过来,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林菀儿身边也没有个说话的人,瑶碧又是四个丫头里最明白的丫头,便道。
“朝堂上只有舅舅才是一心护着哥哥的,咱们这里怎么样,都要忍下来,明白吗?哥哥在外面才是最不容易的。”
说完了以后,林菀儿也是一阵心里的唏嘘不已。
进到了内室,林菀儿坐定了以后,让琼墨添了两个绣花的花墩,请了两位教养嬷嬷坐下。
胖嬷嬷面上和气,往前探了探身子,开口劝了林菀儿一句。
“郡主也不必生气,谁家都有几个极品的亲戚,左右礼数到了,不失了亲戚情分就是了。”
“嗯,是这个意思。”
瘦嬷嬷接了句话后,又道。
“以郡主的身份亲自见她们,就已经是礼数周到了。”
林菀儿目光略闪,看了这两个嬷嬷一眼。
“今天倒叫两个嬷嬷见笑了。”
“奴婢们本就是服侍主子的。”
瘦嬷嬷的话不多,言简意赅的,就连语气也没有半点的起伏。
林菀儿只是因为她们是教养嬷嬷,比府里的婆子们要高上半头,所以,也才这样客气的待她们。
胖嬷嬷看林菀儿面色为难,像是心里面真的有些难过,先是欠了欠身,然后又道。
“郡主,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待日久天长以后,她们总会明白世子和郡主待她们的好处的。”
林菀儿也不是个想不开的,既然决定了,该说的该做的也都说都做了,所以,也就把这事算是拂过了。
“以后有劳两个嬷嬷了,原本我身边有两位教养嬷嬷是宫里皇后赏下来的,而你们两位是我父王和母亲送过来的,所以,少不得以后你们两个人要让她们一让,到底说起来,这府里我也是做不得主的。”
“郡主说得哪里的话,这深浅进退,我们是知道的。”
胖嬷嬷看着面色极和气,说话和态度都极有分寸,就是脸上的笑了,也正是恰好。
林菀儿点头,又道。
“刚才有劳两位嬷嬷了,日后见外客你们便随着我,如果有其它的事情,我到时候让小丫头去寻两位,如今两位嬷嬷住的院子的后面就是半亩塘,若是无事,两个嬷嬷自可去那里消遣,消遣。”
“谢郡主。”
两位教养嬷嬷起身谢过,然后便退了出去。
等这两位教养嬷嬷退了出去以后,瑶碧才小声的对林菀儿说话。
“郡是,是我让小丫头去请两位嬷嬷的,我是想试试她们到底如何。”
“不妨事,倒是你心思越发的细了。”
林菀儿不想多谈,叫点翠又散了头发,只用珍珠钗子挽了个舒服的发髻。才收拾停当,林菀儿就见拂朱领着刚才才离开的胖嬷嬷又返了回来。
胖嬷嬷快走了两步,到林菀儿的近前,深深一福。
“老奴有句话要对郡主说,刚才房里有小丫头,一时不好开口。”
“嬷嬷请说。”
林菀儿抬眼,打量着这个胖嬷嬷面上郑重的神色,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来。
胖嬷嬷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极谨慎的,低低的压着声说道。
“王爷说,各家亲戚郡主做到不卑不亢就可以了。”
林菀儿先是一怔,想了想后才明白父亲想要告诉她的不过是随她的意思罢了。
“还有其它的话吗?”
胖嬷嬷先没说话,她们两位嬷嬷在江南的时候,早就把世子府里的重要的奴仆和端底弄得十分的清楚,这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林菀儿的清韵堂里的大小丫头和几个嬷嬷还有婆子。
而这两位嬷嬷才一进清韵堂就先认了三位管事嬷嬷,才一进到清韵堂里只一眼就认出了林菀儿身边的四个丫头。
此时,胖嬷嬷左右的看了两眼,见此时房里只的林菀儿极器重的拂朱和瑶碧,身边并无小丫头服侍。
这才又缓缓说道。
“事无巨细,王爷,王妃都亲自交待过了。”
“这……”
林菀儿深深的打量了打量这个胖嬷嬷,半晌后皱眉问道。
“嬷嬷娘家姓陈是吧?”
“是。”
林菀儿又问。
“那位嬷嬷姓孙?”
“是。”
陈嬷嬷答了一句,并不接话,等着林菀儿接着问。
“孙嬷嬷与王府外院管事孙总管可有亲戚?”
孙总管是哥哥的心腹,这事林菀儿不可不问。
陈嬷嬷心里稍稍有些暗惊,当时在江南的时候,她和孙嬷嬷都是心里并不怎么情愿的,而且她们两个人身份特殊,这回入了世子府以后,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所以难免也都有自己的心思。
第一眼见到郡主,也不过是天之娇女的模样,面色冷冷的,还有些倨傲和娇气,行动做卧已经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只是没有多少的生气,可是,现在此时上面坐着的郡主竟是行止端方,而且气势里隐隐的有王爷的脾气禀性,并不生气,却实实在在的极有气势。
“有的,是远亲。”
林菀儿又问。
“怎么个远法?”
“孙嬷嬷与孙总管是一宗族的,往上数三代,是同一个老太爷爷。”
文侯府里的奴才有好些都是家里几辈子都是林家的奴才,像是孙总管这样的也并不奇怪。
林菀儿略想了想,点头。
“若是最后有事,嬷嬷自可直说。”
“是。”
陈嬷嬷又应了一句。
林菀儿让瑶碧去送陈嬷嬷,自己扶着拂朱的手,倒在榻上,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吃几口饭,便让丫头们撤了。
晚上睡前,拂朱哄着林菀儿用了小半碗的粳米粥,然后又和点翠换了值夜的差事,这才安顿着林菀儿睡下。
林菀儿倒在榻上,左右也是睡不着。
文侯父亲安排了这么两位嬷嬷过来,肯定是不放心,而且像是与她做心腹人使唤的,一开始的话不过是说给世人听的罢了。
“郡主,睡不着吗?”
拂朱手里执着一把宫扇,面上微笑着跪在林菀儿的榻前,一边轻扇着扇子,一边又问。
“可是,今天遣来的两位教养嬷嬷,有什么不妥吗?”
林菀儿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拂朱,并不说话,拿手垫在枕上,头枕着,半晌之后,才轻得不能再轻的说了一句。
“爹爹是疼我的。”
说完,林菀儿竟酸酸的落了泪。
拂朱赶紧拿了帕子小心的给林菀儿沾了眼角的泪。
“郡主说得什么傻话,天底下的父母怎么有不疼孩子的。”
“不,你明白的。”
林菀儿酸酸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