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赵雨晴两日以后,林菀儿便躲进了姑姑的房里,陪着林氏说话。
林氏乍被拘在房里,正是分外无聊,有林菀儿整日的陪着。林菀儿不若赵雨晴那般沉静,林氏初初的两天还忍着,只当是自己看不见,到了第三日便指手划脚的管起了林菀儿的一坐一卧,有时甚至冷着脸的教训起了林菀儿。
林菀儿不好回嘴,只能听着,只不过多半是半个耳朵也不入,只在林氏的面前做出乖顺的样子罢了。
这天晚膳了以后,赵秉义才回了房,便见两个婆子搬着林氏的红木雕花的贵妃榻往外面挪。
“怎么挪出去了?”
赵秉义才问了妻子一句,就见林氏竟是柳眉倒竖着的道。
“还说呢,那个没骨头的东西,也不知道前辈子是什么托胎出来的,才吃了饭就要倒在这上面看书,整日没个样子,我瞧着心烦,趁她被王家的丫头叫出去去了园子,我让婆子把这个榻赶紧给挪了出去了。”
“你啊。”
赵秉义摇了摇头,论着辈分他是林菀儿的姑父,只是,林菀儿的身份娇贵,按理轮不到他管教,可是见妻子气得不轻,赵秉义想了想以后,还是补了一句道。
“郡主的性子虽然是懒散了些,可是,大面上没有半分的错处,而且我冷眼瞧着,比那几个姑娘都要气派,端庄,你也莫要管的太严了,这几天她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呢吗,还亲自吩咐厨房给你做这做那的,看起来是真的用了心的。”
“哼!”
林氏嘴角冷哼了一声。
“别拿那三个丫头和我们家的姑娘比,能一样吗?只是我就不明白,我嫂子是再规矩不过的性子,我大哥也只是行事洒脱了些,长风那便不说了,却不知她这么惫懒的性子是哪儿来的。”
赵秉义脱了外面的衣服,着着中衣,就着丫环的端着的铜盆净了手,林氏上前亲手递了毛巾,赵秉义接过,擦了擦脸,返手撂到了铜盘里。
“我瞧着郡主的性子挺好的。”
赵秉义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这小小年纪到底是心思重了些,看着妻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便转换了话题,问了今天大夫请了脉案了没有,然后又问了慈寿堂那边的情形。
“我正要和你说呢。”
林氏顿了顿,然后才说道。
“老太太派了婆子过来说,想让菀儿陪她去无尘禅院里住几天,我想着你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跟老太太把这事回了,若是老太太实在一个人寂寞,咱家里不是住着三个姑娘呢吗,叫她们谁去都是一样的。”
“这?”
赵秉义也是言话一迟,在林菀儿的事情上,他基本上和妻子的想法是一致的,而且女孩子家矜持些本就是应当的,并不觉得什么。
“我明天一早过去瞧瞧情形吧,到时候再说。”
林氏是怕林菀儿到底是女孩子家,颜面上半点闪失不得,若是一时她有什么坚持不住,让大于氏那边有了什么说头,倒让人拿了话头似的。
林氏的担心实在不无道理,这几天林菀儿一直远远的躲着赵寒衣,就是她平日喜欢的垂钓和万景堂那边她都不怎么走动了,这些自然是有人把话递到大于氏的面前。
大于氏见儿子这两日在自己面前端汤送药的十分辛苦,心里面当然是觉得心疼,这时侯,赵寒衣也不过是刚从衙门里回来,匆匆的在大于氏的耳房里用了饭,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这几天一直是这么守着。
“前些日子,”
大于氏才喝了药,用了净口的茶水,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婆子退到一边,这才缓缓的若似无力的对赵寒衣说道。
“前些日子,娘进宫的时候,见到四公主了,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的模样了,无论品貌娘瞧着都是不错的。”
大于氏瞧着儿子不说话,心里便叹了一声,她这些年一直病在榻上,本就身子虚软,自从那天撑着身子支应了一天以后,这几天就一直没有起了榻。
“这些年娘也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又总是在外面,也不得在我跟前,多少日子我惦记着,你连个身边贴身贴心的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几年我提了几个你爹都不同意,这一次你要听娘的话,不能再任性了,你都已经二十了,那些与你同年的王孙公子哪个不是已经都有了孩儿了,只有你身边也只有半个人,不成个样子。”
说了这几句话后,大于氏便有些气力不支的样子,赵寒衣伸手从旁边拿了干净的帕子递到母亲的面前。
大于氏接过帕子,眼瞅着自己的儿子,见他面色凉凉的,一言不发的模样。
“四公主是个好模样的,你又不是没瞧过,那天她来了,竟比三公主还要做事沉稳,日后对你也是的裨益的。”
赵寒衣仍旧不说话,坐在母亲榻前的椅子上,面色是大于氏根本看不明白的沉着,已然是有了几分武侯当年的风采模样。
大于氏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赵寒衣这几年已然是独挡一面了,这便越发的让大于氏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一般了。想着娇贵的四公主才堪堪的能配得上自家的儿子。
“娘也是为你的前程着想,若是你娶了四公主的话,待太子继了位以后,你便是他的嫡亲的妹夫,再没有更近的,到时候我也能放心了。”
赵寒衣极其安静的听着母亲把话都说完了后,这才浅浅的略笑,然后答了一句。
“我晓得了。”
答完了以后,赵寒衣起身,整了整下袍的袍角,又交待了大于氏贴身婆子要仔细伺候母亲以后,这才对大于氏轻声说道。
“母亲,你身子不好,这些事情日后便不要再多想了,没得为了这些事伤了身子。药要仔细的吃,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只管派婆子去我的院子里,现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置,那边有人在等着。”
大于氏咳了两声,自己拿帕子掩着嘴,撑着身子对儿子说道。
“你去吧,这几日累着你了,好好歇歇,我这里没什么事。”
赵寒衣见母亲重重的咳声,他低着头,眉间有些沉色,语气也低低的道。
“母亲我先下去了。”
到了外面,赵寒衣哪儿也没有去,直接回了书房,待到送走了书房里等着的他的同僚以后,小于氏已经打发了婆子候在门口,说是准备了宵夜。
赵寒衣用过了宵夜,又喝了几杯酒,觉得酒气稍稍的上了脸面,这才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