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路!”哦,出我意料,我也只想到一条“一则皇甫老贼去打波才,其洛阳门前屏障已去,我虽粮草供应不足,但可令一万余部队在洛阳四邻反复滋扰,做大军攻洛阳之意,何进那贼,必下令皇甫,朱二人,至少其中一个回去救,虽则将在外君命亦有所不受。但他二人应知何进此人脾气,若他们还顾忌项上人头,不得不去,则波才之急可解,我等也可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压制洛阳,则主动权又回我方。二则拨半数之军,嗯,粮草可能不够,再削减一半,尾随皇甫,要大张旗鼓,摆出与波才合击皇甫之状,待皇甫稍作收缩,立即假道许昌,直插襄阳,在此前联络张曼成,一月之内拿下荆州全境,据我所知,荆州远比四州富庶,且南方诸州中唯独荆州未大肆征兵,以荆州原来之兵,根本不足惧,一旦拿下,则秋后粮草无忧。”
“不行!”我大喝一声,刚喊出来我就后悔了,我知道我还没死,但也不远了,因为我还找不出理由反驳他的不是。
“为什么?”他们也感到很惊讶,我也知道他的计策非常完善,无懈可击。确实是现在黄巾最好的出路了,但如果这样的话……我不敢想,必须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各位可知我就是荆州人,乃水镜先生之徒,家师告诫我要顾及天下苍生之事,切不可为一些虚名而废天下之公义。”我知道一切就看下面我的发挥了。我把自己知道的一个世外高人搬出来不知他们知不知道,我已经记不得我是从谁那知道有这么个高人的。但我这么一个嘴上还没毛的小子,如果说是自己想的似乎不太令人可信,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我讲述了这几个月我看到的,我还包含感情的表达了我的敬佩之情,连我自己说的人都感到肉麻,但至少我还知道,我说的都是些实话,黄巾军确实了不起,自己没什么余粮还肯把粮食拿出来赈济老百姓,光这一点就很了不起。对待单身路人也很客气。摘去黄巾,他们就是一些普通农夫,敦厚百姓,而戴上就成了邸报上的黄巾恶贼,无恶不作,所谓无恶不作也是那些人的想象吧。我还把子涉子圣二人之计,陈梁的恶计,也对他们一一道来。
“明白了吧,襄阳有此等谋臣可出此等之计,加上新野的数十万百姓,张曼成又陷于四州之军包围之中,一个月?我想你们根本来不及,再说洛阳那边,你们可能已为皇甫嵩一走,便空下洛阳,实际上,卢植的幽州军早已陈兵你军侧翼,待你们分兵一去洛阳便催发杀手,你们的奇兵便成危兵,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探,现在卢植的疑兵正冒充大军才从幽州出发吧?”我还回头想了想,觉得我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便放心了,这下我就可以拖住他们了。
“这群满口忠孝仁义的畜生……哦,这位小兄弟,你泄漏官军行踪,就是在帮我们,那不是你们读书人的讲的不忠吗?”张角带着一种不明就里的笑容对我说。
“如果对他们忠,就是对天下苍生不义。”我觉得我倒是很看得开,所以这句话说得很坚定。不过老师听到我就死定了,就算不杀我,也得教训我几个时辰,打我一顿板子,再关个两年。
“那我们如何是好?”张宝着急的问,看来他倒是很信任我。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失,是否可以考虑,将大军转移至吴越之地,一则,那里土地肥沃,鱼米丰茂,二则地形多变,加之长江天堑,天时地利皆回也。”
“官军那么傻吗?会让我们随意渡江吗?”
“不是梅雨刚过吗?当然是好时节。”
“梅雨刚过正是长江水势极大之时,反倒说好时节呢?”
“梅雨刚过,渔民憋闷了很久,这是得赶紧出来打鱼过生活了,渡江之船便有了,而这时长江水位正是最高之时,那些防黄巾南下的暗桩锁链,就暂时失去了作用,官军江东的兵力空虚,水军更是长期疏于训练,想来根本不会对黄巾义军造成阻碍。”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我在干什么?我似在把战火引到其他地方,在帮助叛军,可如果这些人当叛军被消灭掉,我又总觉得天理不公。我想我看来是要疯了。
“那卢植必会知道我们去向,他不是已在旁监视我们了吗?”
是啊,没想到开始拖住他们的话,却变成了绊住自己的石头,本来我拖住他们就算了,我干吗还要替他们出主意呢,如果我说卢植不在他们侧畔,要十日左右大军方能到达,那么,洛阳又会变成黄巾要攻击的目标,以求围魏救赵。我现在真是左右为难,两边我都不想他们被击败,我似乎变成了挡住这两辆战车之间的东西,只是我是块石头还是螳臂,就得看我的了。
我第一次感到至少有一百万人的性命全在我的手中。我的每一句话也许都会使他们往黄泉路上多迈出一步,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我想一定是什么地方错了。历史怎么能这样让我一个毛头小子站到这个转折点上,让我来决定这天下的兴衰。
这年,我十六岁,那天夜里,天很晴朗,一点风都没有,一切都那么平静,至少看上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