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衣虽然还佯装着镇定,但捧着药罐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她默了一会儿,才道:“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是生意亏了也不用怕,爹还能活活饿死我不成!”
“可是小姐,那是你耗费了好几个夜晚的心血,你还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都填进去了的,此时……”
“没事!”傅华衣虽然说得淡然,捧着药罐的手却抖嗦得厉害,神情无端仓惶。秋嬷嬷心有不忍地劝道:“小小姐,你去看看吧!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傅华衣想了下,点头道:“那我让人去叫天竹来给你换药,稍候也让天章来陪陪你。”因为天章已经十一岁,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自然是不能住在洛衣堂的。傅华衣找了个自己信得过的长工带着他,那长工与天章他爹私底下是极好的弟兄,待天章视如己出。每天傅华衣会让天章过来陪秋嬷嬷一个时辰,待他们母子仍像当初那样纯良真诚,所以秋嬷嬷对她没有任何怀疑。
“好,你去忙吧!”秋嬷嬷慈祥地笑着像个母亲。
傅华衣带着越影离开洛衣堂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了这个房间,问秋嬷嬷:“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有,有消息的。”秋嬷嬷连忙翻下床,对小厮拜了一拜,道:“段大人,请转告主子,傅华衣一直在有意装神弄鬼吓唬他人。那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小计策,根本不足为惧。”
小厮不耐烦地说:“这也叫消息?”只有这傅府里那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才会被什么神神鬼鬼吓到,主子可从来都不相信那傅五小姐有什么通鬼之能的。她必是有所依持,而今主子想要知道的,就是那丑女人凭什么如此张狂?
“段大人莫急,我这也不能算没用的消息。这些是傅华衣亲口告诉我的,这证明她信任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便会告诉我主子想要知道的秘密。”秋嬷嬷应得很笃定,然而那位被称为段大人的小厮却冷冷道:“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秋嬷嬷道:“先前我曾问过傅华衣一次,但她说傅大人不让说,我若穷追不舍,她定会怀疑我有所企图。是以,此事急不得。”
也是!段大人想了会儿,道:“你最好快一点!”
“民妇遵命!”秋嬷嬷福身,再抬头时,那小厮模样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傅华衣带着越影急匆匆地走到正对着大门口的洞门时,迎面一黄衣少女婀娜多姿地往这边走来。看到她,少女领着两名婢女快步上前,盈盈一福,灿烂笑道:“月色给五姐姐请安,五姐姐安好!”
“嗯,你自己玩去吧,我现在有急事要出门一趟,有时间再跟你说。”傅华衣应了一声携了裙摆快步往外走去。那面容娇艳的少女望住她的背影消失在洞门外,笑得明媚的脸孔顿时冷下来,她低啐一声,阴狠道:“呸,不过一个死了娘的下贱胚,还真当自己是傅家嫡女了,什么玩意儿!”
身后跟着的丫环立即附合道:“就是,当别人不知道呢!一个丑八怪也敢在我们美若天仙的小姐面前得意,她算什么东西?”
“她可有名了,京城大街谁不知道傅家五小姐且的名头?那可是人人尽知的荡、妇。”另一名丫环脆声笑道,“奴婢前两天还听说府里的人说,她跟老爷要了一间成衣铺子,投了大本钱进去,原想将生意做大以作养老。结果不知是谁说那店是她的,还说穿了那店里的衣裳准会沾上她的晦气,是以如今那店子生意正如一潭死水,估计这一次绝对是要血本无亏了。她刚那么急,肯定是为了铺子的事去的。”
昨晚上,府里的夫人小姐少爷姨娘们就都已经收到了消息,说傅五小姐带着身边一个会武功的婢女,故意使着许多小计装神弄鬼的吓人。如今大家都知道了鬼神之说完全就是子虚乌有,因此即便是傅华衣再凶悍,府里也没人再惧她如鬼魅了。
虽然,当面挑衅暂且还不敢,背地里的消遣却是免不了的。
“活该!”傅月色恶意一笑,“亏死她最好。还养老,将一大家子人的颜面都抹黑了,像她这种人,早该死了?”
“小姐别动!”忽然一个婢女惊呼道,傅月色惊了一下,正待喝斥,那婢女已经迅速在她头上摘下了一只长相狰狞的绿色带刀长须虫。傅月色不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恼怒道:“弄死它,可恶的丑东西,跟傅华衣那个贱人一样,居然敢欺负本小姐,活得不耐烦了。”
院子里有草丛,又种了杨柳,一到这个季节,不经意就能看到蚱蜢与螳螂这些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丑东西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她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是!”婢女得令,连忙将那只粗壮的螳螂丢到地上,绣鞋不客气地踩上去,狠狠一碾。
那螳螂自然是没命逃过,只不过一条长长的黑线虫竟然从它尾端冒了出来,傅月色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她认识螳螂,可是那跟小蛇一样的东西,她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