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晦却轻然一笑,摇头道:“世峰还不知道,庞浅悠今天秘密入宫去见了静太妃,说什么我暂且不知,不是我非要诋毁宋静姝,她们说不出什么好事。”
齐晦沉声道:“但那是他妹妹,他盼自己妹妹好无可厚非,就算他面对丑恶的现实仍旧要维护妹妹,我也不会怪他。但咱们不能随便心善心软,对她客气是情意,无视她也是我们的权利,她伤害你我时,何曾想过我们的好?湘湘,别再提起庞浅悠,我们早已仁至义尽,她没有资格把她的人生,捆绑在我们身上。她对我的情意,我尊重,可我从未曾暗示和许诺,所以我不需要负担任何责任。”
起先见丈夫神情严肃,湘湘听得还有些紧张,但渐渐就明白,齐晦如此决绝全是为了自己,便也放松下来,软乎乎地一笑:“知道了,真啰嗦,我才一句话,你这一大车子的话。”
齐晦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他要去和世峰慕清一道商讨简先生提供的名册,今晚要晚些回房,湘湘便催他赶紧走,这一走果然整夜都没回来,湘湘倒也睡得踏实,隔天一早安排下人准备好早膳,男人们过来时,湘湘正和慕茵一起,在每一只碗里试毒。
四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进门,清晨的阳光也变得更耀眼,湘湘让他们入座用了早膳赶紧去忙正事,慕茵跟在嫂嫂身边打下手,不经意地看向简风,只见他闷闷地坐到一旁,明明从前在任何地方出现都最活泼吵闹,被嫌啰嗦的人,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
慕茵将嫂嫂试过毒的小菜送到简风面前,可简风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也不是无视慕茵,是满脑子想着正经事,只管往嘴里送食物,大概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慕茵也没有生气,坐回嫂嫂身边,听表兄和嫂嫂两人说几句家常话,男人们风残云卷地填饱肚子,立时便要离去。今天会再有一批慕家勇士进入京城,他们一面要为简家的事奔波,更要及时给他们安身之处。
京城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皇帝和庞峻纵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察觉,但前后一万多个人来到京畿,不出四五天,就要惹人瞩目,齐晦和慕清都希望那时候,已经将他们编入军队。
他们离去,桌前就剩下湘湘和慕茵,慕茵悄声问:“嫂嫂,若是我不在,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湘湘点头:“当然怕的,可这里是自己家,我跟着你表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日子,熬过去就好了。你也辛苦了,困在家里不得出门,可眼下咱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是不是?”
“嫂嫂你真好。”慕茵道。
“好什么?”湘湘不禁笑了。
慕茵歪着脑袋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我若是表哥,有这样的家会每天都想早些回来,因为惦记着家里的妻子。”
湘湘笑眯眯看着慕茵道:“也是我先嫁了个好男人呐,咱们妹妹,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慕茵脸一红,晃了晃脑袋说:“我现在不想嫁人,等慕家宅子重新建起来,老祖宗们的牌位重新放到一起,看到我哥我爹的名字修入族谱,我再考虑嫁人,嫁人也要嫁个大英雄。”
湘湘却记得方才慕茵看简风的眼神,简风肯定不是大英雄,可若是恋上了,简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她晃了晃脑袋,笑自己实在是想得太远。
再叹如今外头的世界乱糟糟,她怀着孩子什么也做不了,让男人们回家有一餐热饭热菜,已经是她能做的全部的事,湘湘也曾迷茫过,但又觉得如慕茵所说,这才是家,总要有一个人守候在那里,等家人归来。
而这一天,果然如简开闻所料,事情传出去后,昔日简府门下的学子,已纷纷从各种途径企图向朝廷施压,要为简府正名,甚至要诬陷简府的人承担罪责,奏章纷至沓来,明德殿里皇帝孤坐龙椅之上,看着庞峻一步步走进,他将面前的奏折轻轻一推,噼噼啪啪全落在地上,顺着台阶滚下来几本,庞峻弯腰拾起来,翻开看了几眼,冷笑道:“皇上,是不是如臣所言?您也看到了,如今尚未动简家人一根毫毛,这些酸涩文人就开始向朝廷施压,您可不要小看他们的笔杆子,他们能有本事扇动老百姓来对抗朝廷。”
齐旭满面冷漠,只道:“昨天齐晦来向朕兴师问罪,他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
庞峻问:“朔亲王得罪皇上了?可是言语之上有冒犯,皇上为何不降罪于他?”
皇帝摇头叹道:“他言辞恭敬,神态谦卑,从未在朕面前不敬,可朕就是讨厌他清明的眼睛,总觉得他能看到我心里最深处所想的事。”他一拍桌案,指着庞峻笑道,“朕想起来了,是宰相大人一手培养了他,是你让他盯着朕十几年,真可惜,你是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