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敢肯定对方真要抓走王玫瑰,还是有意拿王玫瑰当诱饵以诱敌深入,不管是哪一种,愈彦都只有一个办法应对沉着冷静,审时度势。
好在愈彦也算经历过一些风浪了,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并且基本上理顺了思绪。
吴麒不会坐视大好局面被别人掌控,并且眼睁睁看着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而袖手旁,当然不会。吴麒肯定会还手,而且还会是狠手。
掳走王玫瑰,就极可能是吴麒还手的第一记重拳。
随着董源远的意外失踪,王玫瑰已经成了安泰局势的一个节点,成为各方势力争相争夺的对象。其实争夺的不是王玫瑰,而是王玫瑰掌管的董源远一生搜刮的巨额财富。
至于为什么在绑架董源远之初不连同王玫瑰一起绑了。愈彦也不去妄加猜测,不管怎样,现在形势紧迫,王玫瑰一介女流之辈,如果她被逼供。恐怕很快就会交待得一清二楚。
听了愈彦的话,马九英沉吟了片刻,估计也是想通了其中的环节。说道:“好,愈大秘,王玫瑰这件事情。你在明,我在暗,有需要我在背后打埋伏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愈彦想了一想说道:“谢谢马局,你派人在背后帮我策应就行了,如果可能。马局可以大张旗鼓地摆出要营救董局长的阵势。”
马九英闻声达意,不由呵呵笑出声来:“声东击西……愈老弟高才,忙而不乱,这么快就想出了这么高明的办法,佩服。”
“呵呵。马局过奖了,和你相比,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愈彦客气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张太忠见愈彦指挥若定,初显大将大风,不由心中大喜,时穷节难现,危难出英雄,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显露一个人的真本事,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愈彦比在刚来时,成熟了太多,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能堪大任了。
“张秘书长,不好意思,我还要再打几个电话。”愈彦见稍有冷落张太忠,就对张太忠说了一句话,怕张太忠心里不舒服。
张太忠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我现在给你打下手,你尽管忙。”
愈彦笑了一笑,他看了出来张太忠确实心里坦荡,也就没再多说,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马震。
“震哥,你和大山汇合一下。”
马震消息消息灵通,听说了王玫瑰被绑架的事情,“要不要让长发也一起去?”
“不用,你自己和大山汇合就行了。”愈彦心中主意既定,安泰局势在他眼中如明镜一般亮堂,“让长发大哥去泰山查看,放出风声,就说要营救董源远。”
之前愈彦通过那幅画,查到董源远可能在安泰西郊的泰山,愈彦没有让孟大山去进一步调查,现在却又让姬长发一人去泰山,还要放风说要营救董源远,就让马震一时摸不着头脑。
泰山位于安泰西郊,距离市区三四公里左右。
安泰多山,无数大小山头林立,地形复杂,里面别说关一个董源远,就是关上几上百人,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找到。
马震虽然不解愈彦的安排,但他也清楚以他的智慧跟不上愈彦的思路,他毫不含糊地说道:“收到。”
愈彦欣慰地笑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愈彦反倒不急了,打开炉子,烧上了一壶热水,对张太忠说道:“秘书长没什么急事的话,一起喝壶茶?”
“没急事,”张太忠呵呵一笑,目光中对愈彦全是欣赏之意和赞叹之色,刚才愈彦镇定自若地布局,让他心中更加明白了一个事实,愈彦的崛起之势,已经势不可挡了。
什么时候愈彦手中又有了两员大将?马震和姬长发又是何许人也?张太忠虽然心中有疑问,却不会开口问出,他相信既然愈彦当着他的面打了电话,又要煮茶,就说明愈彦有话要说。
果然,愈彦翻出了一包茶叶,一边泡茶一边说:“不瞒秘书长,马震和姬长发,是我刚来的安泰认识的朋友。”
张太忠连连点头:“好事,是好事呀。愈老弟,你是想在安泰唱一出大戏呀。”
“安泰这个舞台很大,不过要唱好一台戏,我一个人可不行,还要在秘书长的指导下。”水开了,愈彦冲了三杯茶,一边说,一边分别将茶递给张太忠和孙倩,“秘书长,我还年轻,有想不到的地方,你可要帮我。”
这话张太忠很受用,他接茶在手,点头说道:“我就是年纪比你大几岁,在安泰的年头比你长,比你走的山路夜路多一些而已,要说帮你,大事帮不上,小事还是可以帮那么一点点忙。”
“请秘书长指示。”愈彦半开玩笑半是正经,张太忠一路跟来,明显有话要说。
“王玫瑰这事儿,要抓紧,不能过夜,否则容易夜长梦多。但抓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能慌,一慌,就着了对手的道儿了。”张太忠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要我说,你让孟大山保护王玫瑰是失误,为什么呢?孟大山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防范。如果你让马震或是姬长发两人之中任何一人保护王玫瑰,今天的事情,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愈彦点头,诚恳地说道:“确实,我没有想到对方出手会这么快。”
“你让马震和孟大山汇合,是亡羊补牢,也不算晚。让姬长发去泰山查看,放风说要营救董源远,这一手,玩得漂亮,不过据我猜测,让姬长发去泰山,应该声东击西的计策,因为你清楚,董源远不会困在泰山。”
愈彦心领神会地笑了:“秘书长大才,全猜中了,佩服,佩服呀。”
“先别佩服我。”张太忠摆手笑道,“愈老弟,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愈彦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是白茶,在滚烫的开水的作用下,白茶在水中舒展开来。
愈彦轻轻嗅了一下茶香,“不瞒秘书长,安泰不是我在下棋,是张书记,我充其量算是张书记冲锋陷阵的卒子。”
张太忠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外人,愈老弟,你就不必过于自谦了。在人前,你时时把张书记放到第一位,我可以理解。但在人后,尤其是我们私下说话的时候,不妨说一些真话。”
“我说的真是真话,不是假话,也不是马屁话。”愈彦并没有过多为自己辩解,他转移了话题,“秘书长怎么猜到董源远不在泰山?”
张太忠答道:“直觉。泰山距离安泰市区太近。而且名气太大,山上人多,藏人不难,但藏一个潜逃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明知道董源远在泰山的可能性不大,还故意让姬长发去泰山放风,是声东击西还是想打草惊蛇?”
愈彦确实是要打草惊蛇,姬长发去泰山放风。必定会惊动困住董源远的幕后巨手。幕后巨手肯定会所有警惕,说不定还要检查一下真正关押董源远的地方是不是安全,如此一来,说不定有可能就暴露了
当然,愈彦的本意并非是要让真正关押董源远的地点暴露,他只不过是想为对方制造麻烦,不让对方好过。
张太忠愣了愣,忽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好一个愈老弟,敢情你在诈我。”
“我可不敢。”愈彦也笑了,“秘书长有锦囊妙计不说出来,你看,茶都凉了。”
张太忠笑得更神秘了:“我不是不说出来,而是时机不到,你肯定还在等电话,等你的电话到了,我再说也不晚。”
对于愈彦和张太忠之间你来我往的过招,孙倩在一旁看得清楚,却心里迷糊,没有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也难怪她一头雾水,愈彦和张太忠也不是真正的较量,只是在通过王玫瑰事件来推测安泰局势的进一步发展,借以阐述各自对董源远命运的看法。
同时,张太忠主动介入王玫瑰事件,又是一脸笃定,就证明他肯定有了主意,只是一直藏宝一样不说,愈彦就有意逼他开口。不过看样子,张太忠不但有耐心,还有信心,就是不说,要等愈彦的电话再次响起。
官场之上斗智斗力有时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话里话外暗藏机锋,有时还讲究起承转合,或是暗藏杀机,利用语言的杀伤力杀敌于无形之中,比拼就是智力的高下和语言的技巧。
当然,愈彦和张太忠之间的过招不同于对手之间的较量,称之为切磋更贴切一些,其实就是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只不过话没有说得那么直白罢了。
第一壶茶喝完了,电话还没有到,愈彦就又烧起了第二壶茶。
第二壶茶烧开的时候,久候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不出所料,是马九英来电。
“对方从路边店出来后,换了一辆本田,朝西郊开去,到了西郊,又换了一辆丰田,后来开进了小苏村,就断了线索。对方确实是老手,如果不是我的暗线多,第一次换车就断线了,不过初步断定,王玫瑰现在应该在以小苏村为中心的方圆十公里内。”
马九英果然有一套,短短时间内就查出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虽然没有最终确定王玫瑰的具体位置,但已经缩小到了十公里的范围之内,不再如大海捞针一样让人心里没底了。
“谢谢马局,马局辛苦了。”愈彦客气了一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了?”马九英不确定地又问,“再追查下去,24个小时之内,肯定可以查到王玫瑰的下落。”
“真的不用了。”愈彦诚恳地说道,“再说24个小时就太晚了,怕是王玫瑰挺不过24个小时,说句大实话,她连4个小时都挺不过去。”
“这倒是。”马九英的声音低落了几分,“但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希望。”
愈彦倒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马九英目标太大,容易被对方反制,再说他还想借马九英之手让对手心惊肉跳,想让马九英去打草惊蛇。
如果说姬长发去泰山放风要救董源远是打草惊蛇,那么惊动的只是小蛇,不过只要小蛇被惊动了,大蛇就会露出尾巴,到时让马九英出面去捉大蛇。
“马局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愈彦解释说道,“我是收到消息,说是董局长可能在泰山上,现在有人正在核实消息,一旦消息属实的话,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就该马局出面了。”
“哦……消息可靠?”马九英自然不希望自己闲着,“如果可靠的话,我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不一定。”愈彦也不是成竹在胸,“不过我建议马局集中精力,随时做好兵发泰山的准备。”
挂了电话,没多久,电话就又响了,是孟大山来电。
“愈哥,问出来了,不过他不知道详细地点,只知道最后在小苏村转手。”孟大山的声音有了三分兴奋之意,“要不要马上赶到小苏村?”
“你带人回市里,让马震去小苏村。”愈彦毫不犹豫地吩咐说道,“再长发大哥联系,立刻从泰山撤退。”
“怎么?”孟大山十分不解愈彦的安排,“愈哥,关键时刻,我不能后退呀?”
“别废话,赶紧撒。”愈彦顾不上和孟大山解释了,“这事儿,牵涉到了好几方的利益,你现在还很弱小,没必要硬上,马上回去。”
“好吧。”孟大山一听愈彦发火了,不敢多说了,立刻说道,“马上照办。”
放下电话,愈彦长出了一口气,见张太忠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他笑了,挽起了袖子说道:“秘书长,既然你挺有耐心,不如我就再露一手给你看?”
愈彦心里清楚得很,对王玫瑰被绑一事,张太忠始终笃定,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就是不说,也不知是在等什么时机,还是有意卖弄,不管张太忠是基于什么原因不说,相信他没有恶意。
张太忠有意在旁边看他指挥若定,纵论大局,好,就让张大秘书长看个够,愈彦嘿嘿一笑,一边挽袖子一边吩咐孙倩:“孙倩,和面。”
现在是晚饭时分,本来约好和王玫瑰一起共进晚餐,不料突发意外,王玫瑰被绑走了,害得愈彦好一阵慌乱不说,还吃不上晚饭了,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孙倩却没有愈彦的淡定从容,她焦急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面?王玫瑰可是为了见你才被人抓走的,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她?”
是,万一王玫瑰真有什么不测,愈彦还真是对不起王玫瑰对他的信任和托付,但急归急,再急也只能急在心里,不能急在事上。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不能在对手还没有施展真正的手段之前,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别急,孙倩,大网已经撒出去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等着鱼儿进网再收网,否则急急收网,可能就会吓跑了大鱼只捞到几条小鱼小虾,白白浪费一次大好时机。”愈彦笑眯眯地说道,目光还有意无意落在了张太忠的身上。
张太忠依然是我自巍然不动,只顾低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