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祖上世代为农,到了其父这一代人,除了勤耕农田之外,偶尔还利用农闲时间,跟人押运货物,赚得点辛苦钱,补贴家用。
在张献忠遥远的记忆中,最难忘的就是过年,眼看着有钱人家的孩子,身上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好吃的东西,奔奔跳跳,欢欢乐乐过春节,而自己则衣衫褴褛,啃着窝窝头,那种辛酸,无法用语言表达。
孩童时期生活的贫穷艰难,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在张献忠的心上深深地雕刻上了永远也抹不去的烙印,让他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极度强烈的出人头地以及仇恨反抗富人的念头。
在十几年的反抗大明王朝的战斗中,每每攻破一座城池,张献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当地的富人洗劫一空,而后,杀死所有男子,将其女人赏赐于手下将领,供其玩乐,只有这样,才能够一解心头郁积了数十年之久的仇恨。
看着那些在屠刀下瑟瑟发抖的富人,以及聆听其临死之时发出的极度惨叫声,从内心深处,张献忠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股非常舒服满足的快意。
这种极度欢乐的报复快感,如同一碗碗醇厚悠长的美酒,经常刺激着张献忠的身体心灵,随着时间的延长,几十年以来,已经如同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在其灵魂之上,不时发出如饥似渴的呐喊声。
此刻,听见皇宫外面大人小孩的欢叫声,潜伏在张献忠灵魂深处的那股欲望,犹如冬眠的毒蛇,嗅见了春天的气息,逐渐复苏清醒,发出了饥渴难耐的呼叫声。
片刻,他圆睁大眼,黄须根根乍起,粗声野气地大声喊道:“来人!”
随即,一名内官应声快速跑进来,跪在其脚下,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陛下,有何事?”
张献忠紧盯着浑身颤抖的内官,厉声喝道:“老子要出宫,快让李文秀领人护驾。”
在西京成都几条繁华的大街上转了几圈,张献忠内心渐渐平静,顿时感到索然无味,就问李文秀道:“龟儿子,有没有更好玩的地方?”
李文秀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今天是元宵节,成都到处都是一个样,除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就是各色男女。”
一听见“元宵节”三个字,张献忠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紧声说:“今天是老子开科取士的日子,走,上考场去看看。”
于是,李文秀赶紧招呼随从上马,在前面开道,自己和十来个重要的文武官员,紧紧簇拥着张献忠,边走边观赏大街小巷悬挂的各色灯笼,时间不长,就来到郊外的青羊宫。
现在,见孙可望和杨展打斗的非常激烈,张献忠嘴角流露出丝丝冷笑,暗道,数月之前,这杨展从刑场上莫名逃脱,尽管自己斩杀了与此事有关联的数百人,又派兵四处缉拿,但还是让其逃出了成都。
就是这个杨展,逃出成都之后,凭着大明王朝锦江侯的名头,大肆收揽召集溃散的明军人马,又积极联络嘉定犍为等地的豪强,负隅顽抗,数次打败大西军,与大西王朝作对。
想到这儿,张献忠心中腾地涌起一股仇恨的怒火,不由得紧咬牙关,从鼻孔中发出几声沉重的冷哼声,低声命令李文秀道:“龟儿子,赶紧召集人马,包围青羊宫,杀死杨展这个狗杂种。”
李文秀点点头,吩咐几员武将赶快出宫去召集队伍,将青羊宫团团围住,不得放走一个人。
站在张献忠身边的徐以显见状,低声说:“皇上,这青羊宫里面还有数百上千名举子,正在答题考试。事情闹大了,会影响考试的。”
张献忠恶狠狠地瞪了徐以显一眼,冷声冷气而又坚定地说:“老子的命,眼看着保不住了,还管这些人?今天,老子要杀个痛快,血溅青羊宫。”
听见这句充满血腥味的恐怖之言,徐以显的心禁不住“通通通”地狂跳起来,看着张献忠铁青的脸色,暗道,难道他将这些参加考试的无辜举子,也要全部杀掉?
此刻,正在激战的孙可望见对方剑法凌厉,杀伐凶悍,久战不下,心中略有急躁,趁着杨展近身刺剑之际,急忙闪身,飞起左掌,朝天忽换飞龙马,狠狠地击向对方腹部。
杨展没有料到对方有这等功力,在躲闪之际,还能出掌攻击,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极速弹出右脚,重重地击在来掌之上,只听得“啪”的一声清响,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其震得连步后退。
与此同时,孙可望也感觉到一股十足的潜力如同汹涌的波涛,极其凶悍地袭来,撞得自己浑身发麻,身形连晃数下,急忙用宝刀撑住地面,才勉强站定。
杨展稳住身形,紧盯着孙可望,片刻,冷声说:“没有想到,平东王还有如此高超的功夫,佩服佩服。”
自崇祯十二年出道以来,至今已有五年时间,杨展经历了不少险恶之事,遭遇了不少强手,但最终能够化险为夷,全仗着一身极其高超的武功和机灵谨慎的性格,才在巴蜀大地立住脚跟,成就了一番事业。
孙可望也紧盯着杨展,微微一笑,说:“不愧为宝元真人的高徒,大明王朝的武进士,这身本领,世所罕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可望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通过其师傅宝元真人,将这谋勇兼备的杨展拉进自己的队伍,成为自己的得力心腹,到时候,何愁大事不成?
杨展见孙可望紧盯着自己,眼中射出一种怪异的目光,心中顿时一紧,暗道,莫非他也会雪宝顶的镇观盘龙古术?
想到这儿,杨展大叫一声,方欲挥动宝剑,继续大战孙可望,不料,就在此时,却听见道观外面传来人喊马嘶的鼎沸之声,不觉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