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光芒万丈。
郭樵缓缓地从冰冷的地板坐起来,伸出拳头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沉重的脑袋,显然昨晚睡梦中那一摔很沉重,他的头很痛。
“郭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小顾缓缓地从床被之间坐起,苍白无血的面色居然多了一丝红润。
他已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在他的噩梦深处,郭樵已斩断妖虫,将他从烟雾弥漫的梵烟寺救了回来。
昨夜那一阵地动山摇的震撼,居然将天香小筑通唯一出路震断。山门外十丈之处,青石路面断裂出一道三尺宽的裂缝,裂缝一直从断裂的路面朝两侧荒野山坡延伸出几丈,越收越细。
“郭兄弟好强的刀气,一刀落下,居然有天崩地裂之威,果然是后生可畏。”三阳道长捏着山羊胡须,一边察看裂缝,一边感慨叹息。
经过昨晚的一场搏杀,他已经被郭樵处惊不乱,一刀解危的气势压倒。
“来人,速取工具器械,将这路面裂纹填埋。”香爷见门前路断,于山庄风水不利,立刻吩咐下人修补山庄出路。
“等一下,我先下去察看一下。”郭樵制止了香爷,飞身落入了裂缝之间,三阳道长愣了一下,也紧随其后飘然落入裂缝。
落到裂缝之下三丈,裂缝已收窄到刚刚能容得下郭樵高大威猛的身躯。他双脚踩着两边裂壁,目光落在了一条被一刀两段的直径一尺粗细的根蔓,朝着天香小筑的一段已经干枯枯萎,而朝向古树镇方向那一段依然在滴滴答答的滴着鲜红的血......
“是一条树根,难道作孽的是那一株千年古树?”紧随郭樵的三阳道长,面色凝重地下了判断。
“道长的意思是梵烟寺门前的那株千年古树?”郭樵惊讶的追问,身躯居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根须能够蔓延几里地之外,除了那一株古树,恐怕再无第二颗。”三阳道长面色凝重,一脸严肃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郭樵默然不语,双脚一踩飞身窜出了地裂。
梵烟寺门前的千年古树,是古树镇居民心中的守护神。因为有了它,这里才聚集了中原逃难的一群人,有了人群聚集才有了一个古树镇。
从小受这颗千年古树荫护,它替树下劈柴的郭樵遮蔽烈日风雨十几年,现在突然发现它竟然化身危害四方的树妖,郭樵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郭兄弟,我们到梵烟寺那边看看。”三阳道长也飘然而出,不等郭樵回应,已沿着青石路飘然而去。
郭樵立刻几个箭步紧紧跟了上去。
古树通天,直上青云之间,站在古树之下,仰首望上去,一眼望不到顶。树干粗大,至少要三个大汉联手方能合抱。
阵阵山风卷过,芭蕉叶一般的树叶纷纷而落。
“初秋时节便落叶纷纷,妖气弥漫之地,寒意来的格外早了一些。”三阳道长仰望飘飞的落叶,喃喃地说道。
“这颗古树四季常青,往年并无落叶。”郭樵面色凝重地说道。
“难道是郭大侠的那一刀,已斩断了它的慧根?让它的生命开始凋零?”三阳道长收回仰视的目光,惊慌失措地看着郭樵。
“慧根?”郭樵转头,淡淡地问了一句,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疼痛。
“但凡草木修行,必有一条慧根,通过它汲取天地日月精华,经年累月方可凝聚成人形。
这颗古树修行千年,又有一条扎根人群的慧根,按常理早已凝聚成人形四处走动。现在却一直坚守原地,还要靠根须蔓延不断吸取纯阳男子精血。奇怪,奇怪!”三阳道长捏着胡须,一脸疑惑地对着古树摇头晃脑。
“道长,郭樵多年在外,古树镇如今处处诡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郭樵见他话里有话,立刻追问了一句。
“这些年,古镇一直有青壮男丁,深夜猝死在床。最初几年,都是一些中原逃亡的江湖亡命之徒,深夜死于客栈,次日日出之前便上了日落古道,并未引起恐慌。
最近几年,本土的一些单身壮丁也陆续深夜猝死,纷纷走上了日落古道,古镇的居民已陷入了恐慌。一些外面流窜而来的客居者已纷纷踏上日出古道,逃离了古树镇,回归了已无处容身的江湖。而古树镇原住居民多有家产田地,此处又地处偏僻,不用承担赋税。所以虽然心里恐慌,却舍不得这种安逸富足的生活,并不愿意逃离凶险之地。
最近一段时日,妖孽居然侵袭到了天香小筑,顾先生聘请了无数高人,在天香小筑布满了辟邪灵符,既然无法挡住妖魅横行,连独子小顾都被妖孽缠身,陷入了绝境。
妖孽横行,我辈修道之人岂可坐视不理?
收到顾先生的邀请,老道义不容辞,便不远千里赶赴此地降魔除妖。”三阳道人开始讲述古树镇的境况,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居然慷慨激昂起来。
“既然深夜猝死,却又清早上路?郭樵此处有点不解,请道长明示。”
“人已死,却能上路行走,此乃行尸。江湖飘零之人,客死古树镇,身边无亲无故,只有自己替自己出殡,乡俗称之为走葬。”
“所以凡是从日落大道走出去的,都已经是死人?”
“那条路本来就是一条死路,通往死亡的路。”三阳道长说道这条死路,眼里居然生出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