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呢,对面路上走过来一个荷着锄头的中年人。淳风一看,还是个认识的:“李叔,你知道我家怎么了吗?”
“啊?淳风?”李叔揉揉眼,“你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李叔,我刚刚才回来的。”淳风拉着李叔的手:“李叔,我们家怎么了?我爹娘哪里去了?”
“你家……”李叔欲言又止。“天快中午了,你还是和我回家,我们吃了饭再说吧!”
淳风看到李叔的表情,心里顿时觉得一沉:“李叔,我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告诉我吧!”
“你家出事了!”李叔说道“半个月前,你家让一群土匪给抢了!”
“那我爹娘呢?”淳风先不问怎么回事,自己爹娘的安危最重要:“他们有没有事?”
“淳风,你爹娘……”李叔说道一半又停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爹娘到底怎么了?李叔,你说话啊!”淳风急了。
“你爹娘也被他们给杀害了!”李叔一咬牙,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好像说慢了就会说不出来了一般。
“啊?”李淳风呆在那里,一时间万念俱灰,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兄弟,兄弟!”余峨看他脸色不对,连忙唤他。见他没有反应,直接推了推他。
李淳风茫然抬头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
余峨一看便知道糟了。它修真日久,自然看得出现在淳风正在紧要关头,在这么下去,必定走火入魔无疑。
他一扬手,就这么“啪”的一个耳光。打得又急又狠,淳风的脸马上就肿了。
“怎么了,你为什么打我?”淳风终于醒过来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怎么了?”余峨有些急了:“你刚才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我?走火入魔?”淳风现在才开始明白怎么回事:“我爹娘他们……”还没说完,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开始看见家中房屋变成了那般模样,心中本来就有七分忐忑,听到李叔说家里遭了土匪,这忐忑便到了十分。唯余一丝希望便是父母无恙,只是潜意识中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妙。直到听见李叔说父母已然亡故,一时悲从中来,心绪极端不稳。修道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大悲大喜,以防给心魔以可乘之机。心魔这东西,是你的功力越高,他就越厉害。之前他功力不高,加上有着“老子化胡坠”的帮助,心魔无从入侵,可现在他功力大涨,心魔已是无比强大,光靠“老子化胡坠”的功效已经不能阻止心魔进犯了。若是一般的修真者,道行和心志是同步修习的,道行越高,心志越坚。可是他功力虽然深厚,修行的日子却不长,加上年纪关系,修心的功夫自是大大不够。若能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还好,此时心神激荡之下,又怎么不会入魔?若不是有余峨在身边,今天李淳风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毕竟是修道之人,哭了一阵,淳风便渐渐定下心来,这才问道:“李叔,我们这里一向太平,怎么会有土匪?”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你父母有多着急!”讲到这里,李叔责怪地看了淳风一眼,然而看到淳风那哭肿得眼睛,却不忍心再作责怪,“他们先是四处托人找,找不到便四处打听,生怕听到你出事的消息。虽然只有半年多,你父母可多了好多白头发!”
听到这里,淳风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自己父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日夜担心的,身体只怕更是每况愈下了。自己当时真的是太任性了!
“这一阵以来,天下一片大乱。好在我们这里离战场很远,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虽然也有几个小打小闹的乘机闹事,但终归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直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发生什么事了?”淳风迫不及待的问道。
“半个月前,邻乡逃来了一批人。他们说他们里有群土匪造反,在乡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们熬不住,都跑出来了。而且还跟我们说那群土匪最近要来我们乡,让乡里的人都躲避一下。我们都听从他们的话躲到山里去了,可是你爹娘就是不肯。他们说,你不知道有土匪,他们躲了,你就在那时候回来怎么办呢?那样岂不是害了你?我们再三劝告,他们就是不肯,没办法,我们只好自己去山上躲起了。”
“后来土匪果然来了,我们在山上远远地看着你家着火,就知道你家出事了。可是当时谁敢下山来看啊!等到土匪走了,我们赶来你家看时,你爹娘都已经……”李叔说不下去了。
李淳风看着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中的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爹,娘,孩儿害了你们啊!”自己要是不那么任性,一意孤行,现在父母只怕还是活得好好的吧?想着,李天镜当时训斥自己的话又冒了出来:“胡闹!我跟你娘之所以自损寿数,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有出息!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长命百岁,就是长命千岁,长命万岁,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当时这些话自己觉得不以为然,却没有想到,自己父母真的就是这么做的啊!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良久,李淳风低下头来:“李叔,我爹娘的墓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