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荀子期轻轻推开了门,缓步而出。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整理好了头发,洗净了脸,整个人焕然一新,飘逸出尘。
他的眼神清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下人们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们所熟悉的少爷。
他们想冲着少爷笑,说些恭喜的话,可当少爷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却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断喘。
他们觉得灼热——少爷只是自自己面前经过,自己便立刻出了一身大汗,同时还心惊肉跳,不以自已。
他们都是弱民,因此看不到——此时此刻,有一条巨龙正伏在荀子期的肩上,昂起高贵的头颅,俯瞰着大地众生。
龙眼之中,晶光流动,再不仅仅是火焰中的一点光芒,而仿佛有了实质。
似乎,那龙随时可以化形飞腾,变成真正以神火为鳞的龙,破云而去。
“父亲,孩儿无事了。”
荀子期敲开了父亲书房的门,在书房中,向着父亲一揖到地。
荀越点头微笑:“再有一个月,州里的比武会便要召开,你要加紧修炼。借着……借着破而后立获得的这份力量,提升神火龙皇的威力。常乐虽能召唤九天神火,但毕竟也只是橙焰境而已,威力有限。但他若再向上去,便难以对付。此时,却是你惟一战胜他——甚至是永远除去这惟一可以与你竞争者的机会。你要知珍惜。”
“是。”荀子期躬身点头。
有人已经惦记上了自己,常乐却不知。
在客栈中养好了身子,他便与师父和伙伴们一起离开了端江府。
按理说,是应该先去知府大人府上拜会一下,但凌天奇觉得那是没有意义的事,因此就替他免去了这繁琐的礼节。
这倒合少年们的心性。
可这令徐峻和曲松大皱眉头,苦口婆心地一通好劝。
“这不大妥当吧 ?”
“于理于情,都似乎不大好。”
“常乐受伤时,知府大人曾亲自出手检查伤情,这等殊荣,可不易得。”
“就是,咱们总得表示表示才好……”
“再者说,那毕竟是一府知府,咱们的父母官,就此离开,不大好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凌天奇心烦。
“你们坐火兽车走吧。”他皱眉说,“我和徒弟们另找马车回去。”
“这怎么使得?”曲松叫了起来,“我们两人是陪你们来的,把你们丢下自己坐火兽车回归,却算怎么回事?”
徐峻却看出了凌天奇不快,急忙说:“凌先生快上车吧,您是他们的师父,他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您说了算!”
凌天奇也不说话,带着弟子们上了车,坐在车厢中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徐峻和曲松便也不敢说话,一路憋着,十分辛苦。
几个少年看在眼里,却不由暗笑。
车出了端江府,却有人打马追来。蒋里回头,认出是龙伍元,便让车子停下。
龙伍元追了上来,一笑:“比武会之后,一直有官府的人跟着你们,我不方便来看。我常老弟没事吧?”
“托帮主的福,没事。”凌天奇回应。
“那便好。”龙伍元点头,“我不多送了,免得被官家知道,对常老弟不好。你们今后到端江府来,可别忘了找我!”
“一定!”几个少年抱拳。
双方别过,火兽车再上路,徐峻忍不住问:“那却是谁?”
凌天奇横了他一眼,不说话。
于是车内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对了,师父。”蒋里觉得这样下去不大好,于是打破了沉默。“纪雪儿说要到咱们县里看乐哥,跟您说什么时候了吗?”
徐峻和曲松瞪大了眼睛,刚想细问,就听凌天奇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时候?腿长在她身上,她想何时来便何时来。”
蒋里一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徐峻和曲松两人对视一眼,把想说的话全憋回了肚子里。
“她可别来呀!”常乐哀叹一声。
“大哥,别人盼着见她一面却都没这福分,她却巴巴地要来看你,你怎么还抗拒上了?”莫非一脸的不高兴。
“两位大人。”常乐冲着徐峻和曲松抱拳,一脸真诚地说:“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州比武会了,这期间学生不能分心,还请两位大人帮忙,得把纪雪儿挡下啊!不能让她来找我啊!她到时整天缠着我讨论诗理,我受不了啊!”
两位大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梅欣儿听到这话,却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乐哥好像并不喜欢她……
“讨论就讨论啊!”曲松怔了半晌后忍不住说,“纪雪儿是诗道才女,你又是诗道才子,你们两个人……”
“停!”常乐大叫一声,“别认为我能作几首诗就是才子了,我的诗是脑子里直接蹦出来的,不是经过反复思考琢磨出来的。我对诗理诗章诗道学问一窍不通,让我作诗,成;让我说道理,说不出来!”
“这更是大才了!”徐峻动容,“常人作诗要冥思苦想,你竟然灵光一闪便能成诗,便能召唤九天神火之力,不是绝代之才是什么?”
“对呀。”曲松连连点头,一脸激动。“你说不通诗道之理?那更应该跟纪雪儿这样的才女多多交流,互换心得,如此才能进步……”
常乐觉得脑袋真他娘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