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易之却微微皱眉。
因为他于那缭乱的火幕中,隐约感应到了一道气息,虽然并不强烈,但却沉稳。
他不由愕然:他竟然没死?
他竟然能不死!?
此时火幕突然变得更为狂暴,在关前舞成了一团幻影,诸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由惊恐颤抖。
若方才这火幕便展现出这样的力量与速度,自己只怕早已如关前死尸一般,魂游高天了。
“这是怎么回事?火幕为何变得这么狂暴?”
“难道这小子有什么特异之处,火幕才会……”
“不对啊!先前火幕的攻势便极骇人,此刻再变……难道是那小子竟然没死,所以火幕才加大了攻击力量?”
“不可能!那样可怕的攻势,便是我们千人齐上,怕也要被瞬间绞杀,他怎么可能……”
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声未歇,关前便起异变。
那缭乱无比几近狂暴的火幕,突然之间便收拢起来,那神火雄关立时恢复了初时的平静,仿佛只是一座没有生命、没有力量的岩石城。
在那关前,有一个肥胖的身影负手而立,抬头望向关上。
那是穿着宽袍大袖的少年,眯着眼睛,望着那杀掉了上百御火者,伤了数百御火者的雄关,却如同君王在检阅自己的臣民,如同老农在看自家田里的菜。
那目光,淡定得很。
“真不老实!”莫非看着那关,微微一笑。
御火者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令人倍感不可思议的一幕,许多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少年衣袍,于将息的风中缭乱,渐渐恢复平静。
他缓缓转头,望着那些一脸惊诧说不出话的人们,十分严肃地说道:“我说过,本不该死那么多人的!”
“你!?”贺卫目瞪口呆中,竟不知应该说什么来反驳。
他竟能不死?
他竟然能在那样狂暴的攻击之中,安然无恙?
那么先前的死难者,算什么?
有人开始心生动摇。
甚至是于易之,也不由红了眼,望向贺卫。
千夫所指,足以令人心胆俱裂。
此处御火者虽不足千人,但含怒的目光,依然如刀似剑。数百道刀剑临体,谁能不惊怕?
贺卫颤抖着,符阵灵盘几乎握不住,差点摔落地上。
常乐含笑,终于松开了拳头,悄悄地在衣袖上抹了几把,擦去了手心汗。
梅欣儿和小草长出一口气,有些激动地互握紧了手。
蒋里始终没有看莫非,他只是盯住于易之。
此时的他,如同一把出鞘了的剑,惟一知道要做的事,便是指住场间对朋友们威胁最大的敌人。
指住另一把剑。
气机牵动,令于易之不能轻易做出变化。他只能如蒋里一样,提着剑,防着对方,不敢轻易移动。
怎会如此?
他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挫败感。
堂堂剑星派掌门嫡孙,晨星剑的继承者,竟然被一无名之辈——一个低自己一个境界的少年镇住?
常乐冲莫非笑笑,挥了挥手:“继续。”
“是,大哥!”莫非高声回应,转过身来,将手轻轻按在那雄关的壁上。
那可怕的神火之关,竟然没有生出半点反应。
“你其实只是个老实孩子,是他们不好,非把你当成恶人。”莫非感叹着,“其实你如何曾想过伤人?不过是自保罢了。乖,别怕,我不会伤你,但你也别来伤我,咱们一起玩个游戏,可好?”
说着,手掌轻动。
一声声轰鸣,立时自壁中传来,转眼间,随着莫非手掌移动,组成雄关的一道墙壁,便慢慢地移动起来,依着某个并不复杂的路线,斜里提起。
但瞬间,另一处墙壁便变换了形状,如水流动而来,补足了缺口。
而相应的,其余墙壁也动了起来,整个雄关的外形,便生出复杂的变化。
“有些门道啊……”莫非感慨着,手掌再次轻轻移动。
轰响中,有墙壁再动,于是雄关之形,便再变化。
御火者们惊愕地看着,至此,才知道谁说的对,谁说的错。
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工家大才,谁只是借祖上余荫混事害人的混账东西。
许多人眼带怒意,望向贺卫。
若不是你,我们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些人,又如何会死?
贺卫颤抖着,手中的符阵灵盘再拿不住,终于摔落地上。
于易之很想过去,帮朋友将它拾起,鼓励朋友不要灰心。
事有成败,哪怕连番失利,只有一朝能有机会抬头,神鸟依然是神鸟,麻雀仍然是麻雀。
便是曾被雀鸟欺压,落于头上拉屎,又如何?
但,剑鸣于心,不曾绝。
他知道,晨星剑虽然是自己的佩剑,但自己并不算它的主人。
眼前少年虽只是橙焰境,但晨星剑不看境界。
它感应到足以与自己匹敌的剑意,便警觉。
便不移。
于易之便只能陪着它与那剑意对峙。
关前,莫非手掌动得越来越快,那雄关外形的变化,便也越来越快,起伏之间,如天地移位,如沧海化桑田。
突然间,有轰然一响传来,那巨大的神火之关,突然间剧烈一震,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