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青石板路上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已是满头大汗,于是抬起胳膊擦拭额头的汗珠,却不料又碰到了手臂的伤口,不禁皱着眉头“哎呦”了几声。
原来大师兄知晓周少白出身富户,便常常找他索要钱财去赌博,然而周少白在山上修行,一年也见不到父母一面,却哪来的银钱呢?于是被大师兄视作忤逆,整天被呼来唤去,尽做些脏活累活,稍有延迟,便得挨上些拳脚。大师兄如此对他,其他师兄弟便也有样学样,尽来欺负他。
再加上师兄们本就比周少白大上几岁,又身体健旺,周少白虽然也跟着师父习了些溪云派的入门基础功法,但是却也不是师兄的对手,于是三天两头被打得浑身青紫。
他也曾偷偷告知师父澄玉道人,但是大师兄在师父面前素来装得乖巧,澄玉道人心地宅厚,不信自己的弟子会对小师弟周少白大打出手,再加上其他弟子都为大弟子作证并无欺侮之事,只说伤痕是师兄弟之间切磋时留下的,于是澄玉道人只是叮嘱比武时要注意分寸,便继续醉心修行了。
眼见着师父也指望不上了,周少白心灰意冷,逃跑的念头越演越烈,终于打定主意,要趁着飞升祭典之时诸人忙碌,无暇顾及他人的时机逃跑,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周少白瞧瞧自己胳膊上的伤痕,皱着眉头说道:“大师兄啊,枉我叫你一声大师兄,你可曾把我当做过一天师弟?好在从此之后,不用再见到你这恶人了。”
不过这趟下山,该去哪里呢?
周少白皱眉思忖:要是回家的话,不要说师父会派人来寻,就是自己的父亲,肯定也会教训自己一顿,然后再送他上山。到那时,肯定会有更严苛的刑罚等着自己。
想到此节,他心头一慌,这有家不能回,却又该当如何呢?
想来想去,忽然觉得竟然无路可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心里一急,叹了口气,呆呆往天上望去,却见头顶的无垠青天上,忽然一个黑点急速下坠,带着风雷之势,瞬间落到身边的草丛里!
周少白吓了一跳,赶紧往一边跳开,手腕一抖,已经持剑在手。他只觉得气浪扑打在脸颊上,隐隐作痛,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只巨大雄健的黑雕,只见它猛然伸出锋锐如刀的爪子,从草丛中抓起一只山鹿,毫不迟疑,奋力扇动足有两人多长的巨翼,一鼓作气,离弦之箭一般飞回九霄之中,渐渐看不见了,而刚刚的草丛,却依然被气浪激荡的起伏不已。
“呼!好精彩!”周少白喜道,他伸手抚胸,觉得自己的心脏激越地震荡着。
是啊,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地之间如此广阔,我周少白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个恋巢的山鹿?我要做这翱翔万里的雄鹰,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负我!
周少白心神激荡,豪气顿生,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忍不住哼着小曲,顺着青石板路小跑着往山下去了,全然忘了天气的闷热。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忽然前面发出一声巨响,周少白一惊,只见路边的灌木已然被空中坠物砸倒了一小片,他心中甚是讶异,便上前一瞧,却是一只摔死的山鹿,背上的抓痕深可见骨,恰似银钩铁划一般。
此时空中传来几声异样的长啸,周少白心里一动,猛一抬头,果然看见是方才那只黑色巨雕,只见它在空中盘旋两周,而后往着山鹿掉落的地方径自落下。
周少白怕被它所伤,急忙闪到一旁,蹲在石头后面。只见巨雕犹如黑色闪电一般落下,不过这次却并没有急于飞走,而是兀自回头在身体上啄弄不休,时不时长啸几声。
周少白心内甚奇,定睛一看,却见巨雕身上插着一根断掉的羽箭,巨雕回头想要拔掉羽箭,却总是差着寸许,始终够不着。
周少白方才看见这只巨雕鹰击长空的雄姿,才激发了他的男儿豪气,现在看见巨雕因为痛楚竟然连只山鹿都无法抓牢,周少白摇摇头叹息,心道:黑雕啊黑雕,你虽有遮天巨翼,却因小小断箭,无法扶摇直上,恰如我遇上恶人作梗,不能潜心修行,真是可惜啊!不成,我要助你一臂之力。
于是周少白壮了壮胆,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巨雕发现了他,立即昂首挺胸,张开两人长的巨翼扇动几下,威风凛凛地收起,长啸数声,将两道箭矢般的目光射向他。
周少白瞧了瞧巨雕的爪子,发现它的趾头竟然比自己的胳膊还要粗壮许多,心内不禁惴惴:这巨雕神骏异常,要是被这爪子一抓,手臂都能断掉吧。
巨雕又鼓起巨翼,扇出疾风气浪,周少白遮住飞向眼睛的砂石,心想:不好,巨雕疑心我要对它不利,怕是要走了!
少年与神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