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小刘惊讶不已。
“他最多只刺了那姓曹的一刀,而且这一刀还不知道是怎么刺中的呢,说不定是那姓曹的自己撞上去的!”小魏在怒气的驱使下让想象力自由驰骋。
这种说法可真新鲜,让许多人大吃一惊,质问象雨点般落在了小魏的头上。
“他自己不是都承认了吗?”
“他没干,为什么要承认?”
“警察难道会抓错人吗?”
“他如果只扎了曹福祥一刀,最多是三、五年有期徒刑吧?如果认下了所有的罪行,那不是死罪吗?”
“这我怎么知道?问警察去呀!”小魏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扒饭。
小刘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耳旁。“你的意思是屈打成招是吗?有可能,有可能!”说罢,还煞有介事的重重点着头。
“不可能!”一旁的一名男职工说道,“人家‘母大虫’都确认了痛打她的人就是谢长生!”
“她的话能信吗?”小魏不屑地喷了个响鼻。“就谢长生那号人能把她打成那样?我看不被她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才怪呢!”
“那她干嘛要指认他?”
“那娘们就喜欢胡言乱语诬陷别人!”
人们突然沉静了下来,一些人目光闪烁四处乱看,更多的人则直冲着小魏的背后瞪眼睛。
小魏莫名其妙地看了众人一眼,正打算低下头去扒饭,突然肩膀被人大力拍了一下,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怒喝道:“你说谁喜欢胡言乱语诬陷人?”
他扭头一看,只见何赛娇瞪着一双核桃眼,两手叉腰,凶神恶煞地矗在他面前。
魏河舟把饭盆往桌上一摔,噌地站了起来。“就是说你,怎么样!”
何赛娇一把揪住他的前胸,吼道:“你放屁!”
小魏两眼圆睁,气贯手臂一抖。“滚开,你这个丑婆娘!”
何赛娇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但立刻又咆哮着扑了上去。顷刻间两人扭作一团,展开了小区历史上最壮观、围观人数最多的一场双人肉搏。
何赛娇浑身上下迸发出原始的力量,一扑近小魏便象滚烫的滤清一样紧紧粘在他身上难以甩脱,而小魏则出手又快又狠,痛下杀手以发泄胸中的无名怒火。杀气腾腾的呼喝声、野性的嚎叫声和沉闷的击打声此起彼伏……
没有一个人动过劝架的念头,相反,他们厮杀到哪里,那里的人群便象潮水般迅速后退,腾出空间让他俩不受限制地对决。实际上也确实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把他俩分开。直到宋程带着一队人马,不顾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的打击,费了好一番功夫,甚至用上了手铐,才生拉硬扯地把胶着的两人给扯开了。
通过这场肉搏,小区的职工看清了一件事:谢长生不可能是袭击何赛娇的那个人。身手如魏河舟这般的人物,而且出手毫不留情,也只不过打了个平手,至多略占上风,身上还多处挂彩。如果换作一般的人,必定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谢长生如果曾经与何赛娇交过手,必定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但是谁都不记得谢长生曾经有过那样的惨状。
魏河舟勇斗“母大虫……”一事,在小区继续延烧。
人们不断地谈论这个事件带来的启迪,大多数人欣然接受了小魏的说法,认为谢长生是冤枉的----至少在连环杀手这件事上,凶手另有其人,郑敏芝死的太冤了。
这让厂领导非常恼火,要求各分厂、车间的领导要加强职工的政治思想工作,不要进行不负责任的议论。但是事情往往总是你想要禁止什么,人们反而越发对那件事感兴趣,并且肆无忌惮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在阴谋论的原野上纵马狂奔。
陆之青决定利用全厂大检修之际召开职工大会。在会上他指出,专案组对发生在小区的系列凶案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凶手已经被缉拿归案,并供认不讳,大家就不要再在那上面浪费精力了。他呼吁广大职工要把精力放在本职工作上,为小区夺取新的胜利作出积极的贡献。
他话锋一转,不点名地批评了三零一室的那帮人,指责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严重影响到抓革命、促生产的顺利进行,并警告这些人,如果再发现此类影响大局的行径,便要给予处分。
江天智当场发飚了。
他从会场非常靠后的一个角落里站了起来,激昂陈词。
“我们是在议论,但绝不是不负责任!相反,那恰恰是为了对职工的生命安全负责的表现!前几天发生在近千名职工眼前的一场肉搏战,就是对我们的分析的最好的诠释!象魏河舟这般了得的身手,都只能跟何赛娇打成平手,他谢长生能有这番能耐吗?如果袭击何赛娇的人果真是他的话,第二天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会立马引起大家的怀疑,仅凭厂保卫处就能破了这个案子,哪里还需要一百多号警察在我们厂蹲守半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