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一现，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白洁的意思了。

“江大夫！江大夫！你没事吧？”这时我耳边听到老赵的声音，漆黑水面上的场景一下消失了，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老赵一边和白洁打在一起，一边冲我大喊。

老赵的衣服也有几处撕口，就可以知道刚才我晕过去的那几分钟，战斗有多么激烈。

而赵虎在一旁迷茫的像个孩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知道到底该帮谁好。

我明白白洁在梦里的意思，拉着赵虎慢慢靠近了白洁，冲着尸变已经疯狂的白洁吼道：“白洁！你看看他！这个男人一直深爱着你，你能不要伤害大家，让他安心的离开？”

白洁听到这句话，后脑勺慢慢朝着我转了过来，当那张漂亮的脸看到赵虎时，先是露出迷惘的神色，但是很快眼神清明，好像认出了赵虎，她眼角慢慢渗出殷红的血，就像哭了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白洁这一分神，老赵三张黄符脱手而出。

“啪！”“啪！”“啪”三声轻响！

三张黄符像有生命一般，分别贴在白洁额头和两侧脸颊，白洁面露痛苦之色，想用手去撕黄符，但是一触碰黄符，手就像被烧熟一样，冒起一阵青烟，她痛苦的哀鸣声不断，身上皮肤逐渐紫青，想被三张灵符压住一样，慢慢瘫软在地上。

等白洁折腾的好像没劲了，见她身上的黑色尸气逐渐消散，我和赵虎才敢慢慢靠近她。

老赵说，你们不用害怕，她被我的三张符制住了，很快尸气就会消散，几分钟之后白洁就会重新变成一具寻常的尸体。

我看了看赵虎，把我刚才晕倒时做的梦说了一遍，赵虎难以置信白洁会托梦给我。

“江大夫的体质和我们不同，灵魂魂魄似乎可以进入他的梦里，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老赵略一思索解释道。

赵虎半信半疑的靠近白洁，试探的喊了一声：“小洁？”

白洁现在还是两张脸，后脑勺的那张漂亮的脸看到赵虎，露出了平静的表情，而前面那张千疮百孔的脸还在兀自嘶吼，想要挣脱黄符的束缚。

“小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赵虎咽了一口唾沫，又靠近了一点。

那张漂亮的脸好像听懂了，居然眨了眨眼睛。

“都是他们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杀了那对奸夫淫妇，给你报仇！”赵虎跪在白洁旁边的地上，留下一行热泪来，哭着说道。

那张脸闭着眼睛左右晃了晃，好像不愿意赵虎这么做。

她睁开眼睛看着赵虎，眼睛里面充满爱意，那张嘴微微张开又合拢，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轻轻的说出了几个字：“赵虎，我爱你，你爱我吗？”

赵虎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的连连点头：“我爱你。”

那张脸上漂亮的眼睛盯着赵虎的嘴唇，好像再读他的唇语，读完之后满意的笑了笑，眼睛里泪光闪烁，然后渐渐失去了光彩。

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来，“滴答”一声落在地上，说来也奇了，就变成了一颗泪珠形状的透明石头。

老赵看在眼里，把那颗泪滴捡起来，放在手里借着电梯里白炽灯的余光翻看着。

而与此同时，那张突然出现在白洁后脑勺的那张脸也渐渐消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白洁身上黑色尸气也全然不见，安静的躺在地上，就像从未动过一般。

“魂魄已经走了。”老赵略带伤感的说了一句，赵虎放声大哭，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压抑，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恐怕白洁托梦就是为了再听赵虎说那一句话。

我从口袋里掏出因为摔倒而皱皱巴巴的香烟，递给老赵一根，停尸房里又恢复了寂静，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吓人了。

事后把白洁尸体放进冷藏柜的时候，我问白洁为什么会尸变，为什么会长出两张脸来。

老赵想了想答道，恐怕是之前老王头亲了白洁的嘴，一口阳气进入了她的身体，阳间的人是不能和死人媾和的，所以这口阳气激起了白洁的尸变。

至于那第二张脸，老赵说他以前闻所未闻，这也是他头一次见，或许是因为白洁生前对自己容貌被毁的怨念，在死后尸变的时候，生成了这张未被毁容的脸，算是一种寄托吧。

我看了一眼抱着白洁尸体正嚎啕大哭的赵虎，心里觉得，老赵说的不完全准确。

白洁应该是没有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见赵虎，毁容之后服用了安眠药自杀，恐怕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赵虎吧，她其实真的很想亲口对赵虎说一句她真正爱的人是他。

如果能在她当别人小三之前就和赵虎相识，恐怕就不是这个结局了，只能说一句：相逢恨晚，造物弄人。

我心里叹息了一声。

收拾好停尸房，保存好白洁的尸体，夜已经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