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赵面包车回去的路上，我把玩着佛珠，说来也奇怪，这玉石佛珠开始很冰凉，但到我手腕上，就很快变的温暖如春，我暗暗称奇的同时，问老赵到底那老和尚说了什么禅机。

老赵笑了笑，说我没有慧根，所以只能当没钱途的记名小道士，而不能当骗钱的得道高僧。

说笑是这样说，但这个老和尚的一双眼睛可不简单，据说可以看透人的三生，老赵和老赵师傅命中的五弊三缺，都是老和尚牺牲了修了三年清佛的道行给看出来的，所以他是不会说假话骗人的。

老和尚第一句是庄周虚梦蝶，这是一个典故，说庄周年轻的时候在梦里梦见过自己变成了蝴蝶，翩翩然然，非常惬意，他在梦里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庄周。

等庄周一觉睡醒，觉的十分惊奇疑惑，认真想了想，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在梦中变成蝴蝶了呢？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呢？

普通人觉得，一个人醒的时候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虚幻的，是不真实的，但是庄周却不以为然，所以庄子悟道，成了一代大家。

老和尚讲这个这个典故的意思：一是点明了我问题的所在，是因为梦的缘故来求助；二是告诉我，其实人自己也不能确切的区分真实和虚幻，所以我老在梦境和现实之中犹豫不决，徘徊不定，分不清楚真假。

“那他说‘不可说，不可说’是什么意思？”我问道，我还是想知道我会不会英年早逝。

老赵说，这句话是一句禅机，但是也就是这句话让他很放心。

因为天道不觉。

天道不觉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普通人是不可能预先知道天道的运行的，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遇见什么事，如果有大能提前告诉你了将来发生的事情，而你改变了原本的结局，那么就违背了天道，很快会受到天道严重的责罚。

老和尚既然不说，那么天道就是按照它应该有的轨迹继续运行，什么都不会改变，所以我也不会因为突然袭来的噩梦而死。

如果老和尚开口提点了，说明我的命运已经向未知的方向改变，看不到该有的结局，但老和尚说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已经看到了我的结局，但是因为天道不觉，所以不可说。老赵解释道。

没想到这里面门道这么多，但听到我不会因为噩梦而死，我心里松快了不少。

一天时间过去，和老赵在店里吃饭喝酒，电话响了。

是上次在荒村练胆的王大志，王大志从上次回来，就一直精神不好，上吐下泻的，我怀疑他是不是吃了那个长蛆的猪头吓成这样的。

果然王大志又给我打电话请假，说今晚能不能让我帮他值个夜班。

像昨晚那样做急诊手术的机会不多，晚上值班也是睡觉，我马上要当主任了，这么点小事自然一口答应。

和老赵喝了会酒，见时间已经过了，我告别了老赵，回到医院。

说来也奇怪，带上这串佛珠，晚上一直没做噩梦，但是喝酒喝多了，让尿给憋醒了。

跑到外科走廊尽头上厕所，我临时想解个大的，也没来得及看，随手进了厕所的一个单间。

上完厕所，想用水冲掉，才发现冲水开关是坏的，怪不得刚才门上挂了一个正在维修的黄色牌子。

正想开门出去，就听到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谁还在医院呢？

我心里琢磨，就没着急出去。

那个人脚步声挺熟悉的，我睡蒙了，一下想不起来。

只听那个人挨个拉开厕所门，但是又不进去上厕所，好像是在确定厕所里有没有人在。

“有人吗？”那个人问了一句，我一听，是老枪的声音。

心说不对啊，老枪昨晚才值的夜班，怎么今天晚上又来了，难道他也是给别人顶班？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吭气，老枪确定没人，又开始小声说话。

“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打电话联系了吗？”晚上的厕所很静，老枪声音尽管很小，但我隔着薄薄的木板门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心里琢磨老枪平时看的挺正经的，不会是他在外面养了二奶吧？现在估计是被二奶缠上了。

但是老枪后面说的一句话，又不像是二奶。

“昨晚有人去了？不可能，那很多年没人管过了，你多想了吧？”老枪停了一会继续说道。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老枪想了很久，好像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样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大家分道扬镳，谁都别找谁。”

这才挂了电话，老枪急匆匆的离开了厕所。

我心里琢磨老枪不在值班室打电话，鬼鬼祟祟跑到厕所接电话，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