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鬼送鬼，这档子事俺之前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以前觉得还怪好玩的。但今天这一亲身经历才发现更本不是这个回事。

深更半夜的，又是在大山沟沟里，二舅在那边，说是念叨着，倒不如说是在唱着，有点类似于俺们这儿的信天游的调子，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幽怨曲折的调调就好像是山沟沟里的羊肠小道一样，九曲十八弯的，鬼送走多少不知道，反正俺的魂感觉都差点被勾跑了。

幸好二舅没让俺去给鬼送什么吃的穿的，只是让俺在这儿烧黄纸，有这么一堆火在这儿，可以烤着取暖，也多少让俺的心里亮堂了些，没有那么害怕了。

只是有一点，俺身子怎么还这么痒呀，痒得俺都快疯了，恨不得拿起块石头蛋子来好好蹭蹭。

就在这时候，耳根子也跟着不清净起来，不是格支支的磨牙声，就是噼啪噼啪的吧嗒嘴的声音，还有像茅房里一群群的苍蝇，从耳旁簇拥而过嗡嗡响，俺赶紧朝二舅喊道：“二舅，你听到什么怪声没有？”

二舅手里忙着，头也没回，颇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是鬼声，你不要理他们就没事，虽然现在看不见，但这四周此刻都聚满了鬼。那些怪声都是他们发出来的，一般的鬼不会说人话，要是碰到会说的，那才是些厉害的恶鬼。你要是听到了，他们无论问你啥话，可千万不要答应，只要你一应声，他们就上了你的身。”

看来俺没听到人声，还算是万幸的呢，不过话说真有鬼会将人话吗？俺心里正范嘀咕呢，结果就听到有人说道：“你们谁看到俺的娃了，你们有谁看到俺的娃了？”

这声音阴森凄惨，像是一个老妇人在找自己的娃，俺心惊胆战的瞅了瞅四周，除了俺跟俺二舅外并没有旁人。

“你们谁看到俺的娃了，你们有谁看到俺的娃了？”

那个声音还在不听的念叨着，而且越来越近。

“你是俺的娃吗，是吗？模样这么俊，一定是俺的娃，让娘抱抱，让娘抱抱……”

“啊----”俺大叫了一声，做到地上，也不知道那个找娃的鬼在哪儿，就把手里的黄纸扔得满天都是。“俺不是你的娃，离俺远点，去……”

“狗剩儿。不要说话！”

二舅一个健步跳到俺跟前，急得他直接给了俺一巴掌，扇的俺眼前金星乱转，但也明白过来了，感觉把嘴捂上。

“山鬼，地鬼，来此处，这里才好上路。”

二舅从兜里掏出一把檀香粉末来，在牛油蜡烛上一扬，那些粉末见火就着，冒出一团火候，立即化成一片白烟。那个找娃的鬼声才渐渐远去。

“狗剩儿，刚才二舅跟你说啥了！”二舅冲俺吼道。

“二舅，俺知道错了。”

“小心了，这是闹着玩得吗？这里面混着什么鬼都有，要是被上了身，或者被勾了魂，到时候俺咋跟你娘交代？”

被二舅训了一顿后，俺这下算彻底老实了，二舅见俺也知道错了，也没再责怪下去。

“狗剩儿，你过来。”

听到二舅叫俺，俺便从地上爬了起来，随着他来到馍馍跟布匹跟前。

“来，你按照俺刚才的样子，唱着送鬼瑶。送送鬼试试。你越是害怕，鬼越是找你。接着这个机会，也正好让你锻炼一下。”

原来这叫送鬼谣呀，听着就渗人毛。

俺学着二舅的样子，用毛笔沾了猪血，在馍馍跟各色布匹上写好字后，就朝矿坑里抛去。接着就唱了起来。

这信天游的调子虽然没人教过俺，更没有专门学过，但俺们这的小小子，从小放羊听老人们唱，听都听会了，谁都会唱那么两嗓子，添上这词就行了。

二舅看着俺学得有模有样的，笑着说道：“好娃子，好好学，这可是花钱都学不来的手艺，等你学好了，跟二舅一起到省城里挣大钱去。”

二舅说完，又坐回去抽烟了，让俺一个人在这里操持着。应该是把这些馍馍跟五色布匹送完了，这送鬼应该也就结束了吧，想到这儿俺不禁加快了手脚。可就在这时候，俺就觉得这脖子实在痒得受不了了，就用手里的馍馍去蹭。

也许使得劲儿太大了，感觉脖子黏糊糊的，应该是蹭出血来了吧，但顺手一模脖子，竟然给摸下来一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