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甄宝人有心理准备,魏静香的及笄礼居然办的这样隆重,邀请了那么多的客人,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按着大夫人出门前的算计,自家府上距离东平侯府的距离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只需要提前半个时辰出发,到的时间就应该是正好,既不显得太过于巴结,也不会显得故意姗姗来迟。
可等伯府的三辆马车拐进了巷子的时候,就突然发现走不动了,前面早来的马车已经蜿蜒排列成一条长蛇阵,她们连东平侯府的大门还没看到呢!
当今的东平侯府就是过去的睿王府,那可是先帝大皇子的府邸,自然是独占了一条巷子,其间并没有其他的住户;饶是这样,因为今天被邀请的大多数都是女眷,出来丫鬟婆子一大堆,一家都是好几辆车伺候着;再加上大家都是和大夫人一般想法,于是客人就扎堆到了。
自从到了这个时代,甄宝人还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堵马车,她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实在好玩,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些拉车的高头大马可不觉得好玩,站着站着就不耐烦了,不断地喷着鼻息,发泄着不满;结果满条巷子人声马嘶,好不热闹,好像变成了菜市场。
甄宝人心想,东平侯府请客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吧?其实还是缺乏组织大型商务活动的经验,如果在请柬上建议客人大概哪个时辰到,只要彼此的时间岔开了,也就不会出现这种短时间内拥堵的情况,客人们在门外等着进来,里面迎接的人也指定轻松不了。
像伯府这样的,姐几位可以等等没太大的关系,可有些尊贵的客人,譬如那些郡主、县主什么的,人家肯来等于是给侯府面子,让她们这样等着,那就属于待客不周了。
今儿和甄宝人同车的是六姑娘甄盼人,一路上将四姑娘的坏话说了一箩筐,甄宝人无意参与这两人的争风吃醋,却也只能委屈自己的耳朵听着。
六姑娘和四姑娘两人今儿一大早就闹了一场不痛快,可在甄宝人看来,这两人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点儿事吵着玩儿。本来姐几个一起出门做客,依着过去的习惯,私底下会事先打探一下姐妹们都打算穿什么衣裳,尽量不要撞衫才好。
可是,近来四姑娘和六姑娘因为该谁陪着老祖宗出门闹翻了,就故意将对方忽略了;结果,偏偏她两人今儿都穿了玫紫色的,虽然式样不一样,但终究撞了色。
四姑娘当时就柳眉倒竖,蛮横地要求甄盼人回去换了;六姑娘这一身是她自己新做的,特意准备着今儿穿的,当然不肯;最后还是大夫人定的时间来不及了,五姑娘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给四姑娘临时加了一件锈红色的批帛,这才算勉强平息了纷争。
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五姑娘甄笑人,关键时刻处理事情来如此机敏果断,倒是给甄宝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六姑娘本来心里就不大痛快,这会儿又被堵在这儿,更觉得窝心,她随手也掀开帘子扫了一眼,“天啊,咱家马车都排到了巷子口,什么时候能进去呀?小七,你说会不会排到中午呀?”
她下意识拿手摸摸脸颊,担心在这车里再憋上一个时辰,这妆会不会花了?早上她还多吃了一碗燕窝汤,这要是内急......该怎么办呀?
甄宝人回头瞄了柳眉微蹙的六姑娘一眼,见她今日妆化的极明艳,一张芙蓉面真真是唇红齿白,犹如花开,一时心痒,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不用担心妆花了,六姐姐是当之无愧的人比花娇,我见犹怜呀!”
六姑娘不提防自己突然被甄宝人调戏了,一时满面娇羞,咬牙低声说:“小七,君子动手不动口,不懂吗?”
“不懂呀,我一个小女子,当什么君子呀!”甄宝人无辜地说,还调皮地冲甄盼人眨眨左眼。
坐在小几上的秋芝和秋兰对视一眼,垂下眼帘在心里偷着乐。
正当两人闹着的功夫,车窗外响起几声轻叩声,紧接着一个婆子谨慎的低音飘进车内,“请问,车里坐的可是京西伯府的姑娘?”
甄宝人和甄盼人两人立刻噤声,对视一眼,甄宝人给秋芝使了个眼色。
秋芝点点头,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抬眼找了找,一个干练温和的中年嬷嬷正站在床边,穿的体体面面,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管事妈妈。“请问妈妈,您是哪位呀?”
“哦,老身姓徐,在东平侯府二姑娘院子里当差,这会儿我家夫人和二姑娘在前头迎客一时脱不开身,刚听说马车都排到巷口了,怕后面的人等的时间太长受累,便让我来带后面的客人们走另外一条巷子进府,刚和贵府的伯夫人商量过了,她说就按马车的顺序倒着先退出去,所以......”
秋芝点点头,说:“徐妈妈,您稍等,我和姑娘们说一声。”
秋芝回头复述了一下那徐妈妈的话,六姑娘先松了一口气,挥挥手说:“那就这样吧,另外有路进府怎么不早点安排?”
甄宝人则多了个心眼,“秋芝,她刚刚说的是后面的客人,没说就咱伯府的人吧?”
“没有呀!”秋芝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自己身后刚来的两辆马车,已经被一个管事婆子带着退出去了。“喏,后面刚来的,也是被带出去了!”
甄宝人点点头,“那咱们就客随主便了!不过,我们的三辆马车还是要一起才行!”
秋芝点点头,冲外面的徐妈妈一笑说,“姑娘说就依妈妈的安排!不过,我们来了三辆马车,还请妈妈照顾一下,一起都过去才好!”然后,她放下帘子,对车前面驾车的车夫隔着窗子交代了一声。
徐妈妈点头称是,便指挥着车夫将马车掉头,往巷子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