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墩子话音一落，甄宝人眨了眨一双美目，奇怪地问：“甄七姑娘？什么意思，难道是指.....我？”

“是，所以才说是怪事呀！我明明知道...所以就仔细地追问过了，没错，皇上嘉奖的就是姑娘你呀！”

秋芸愈发一头雾水了，皱眉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姑娘如今都在这里，皇上怎么还会下旨嘉奖？到底是哪个七姑娘呀？”

“我只是问了个清楚，可是大家都只是那么说，甚至有人说嘉奖那日，见过七姑娘本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没有弄明白。”李墩子轻声解释，“当时我在泗州客栈，正在打听去大理国路途上的情况，正好听到几个从京城南下的商人在一起闲聊，提起了京城的热门话题，其中就有甄七姑娘为母祈福，自愿入三清观修行三年；说是其母一日不痊愈，她就一日不回府。皇上认为她孝感天地，足可为大周孝女之典范，所以特别下旨嘉奖，还说是安王爷亲自到三清观颁旨，如今京城的人都称赞甄七姑娘是个大孝女。”

他解释完了，秋芸依然云里雾里，看看李墩子，又看看甄宝人，无法想象怎么会出来两个七姑娘，那个人又就究竟是谁？“难道，是伯府怕安王怪罪，找个姑娘出来假冒的？”

“那绝对不可能！伯府怎么敢这样做？那不成了欺君之罪了，会抄九族的！”李墩子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立刻出言反对。

他俩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一旁的甄宝人却听明白了，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便渐渐浮上眼泪。

是的，李代桃僵的事儿属于欺君的大罪，伯府是没有人敢做的；在整个大周朝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呢，也没有第二个人再有能力这么做。

秋芸对甄宝人和安王之间的一段情事略知一二，抬头一看姑娘已是泫然欲滴，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所谓的伯府七姑娘入三清观为母祈福，孝行感天动地受到皇上嘉奖的整个事件，应该是安王一手实施的，首先是为了保住姑娘的清誉；更深一层的意思，可能还是属意姑娘，不愿放手。

“墩子，你可否听说安王去，去那......温府下聘了吗？”秋芸转头问李墩子。

“听说还没呢！温甄两府这些年因为十几年前的旧事，京城的人大都略知一二，两府一直不睦，私底下明争暗斗多年，但近年来随着皇上渐渐倚重温庆文，温府明显占了上风。可是，随着甄家两个姑娘都嫁入柴氏家族，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诚王，安王还对咱们姑娘......迄今一直不肯去温府下聘，如今大家都议论纷纷，都说风向要转了，温府要开始走下坡路，伯府因为自家姑娘的缘故，却是要复起了！”

秋芸转头看着甄宝人。

甄宝人却垂眸不语，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眼前那一方新糊的窗纸，心潮起伏。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下面颊，狠狠地砸在脚下的青砖地上，腾起一缕尘烟。

李墩子张口还想说什么，秋芸伸手拽拽他的袖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儿示意两人先出去，让甄宝人一个人呆一会儿。

逃亡的路上，种种艰辛磨难，甚至在鞭炮声声，万家团圆庆祝新年的时刻，甄宝人和秋芸依然人在旅途，那种孤独和落寞，都未能让甄宝人流下一滴眼泪；此时此刻，不过是李墩子的几句话，却让她心酸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