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渊听着关门声,眼底的晦暗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心肝疼得一抽一抽的,却半点办法的也无。
“王爷,天凉了,回房吧。”墨白忍不住出声恳求道。
“你回去吧。”墨修渊低哑着声音,闭上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翻滚。
“可……”墨白看着墨修渊虽然止住血却依然狰狞的伤口,“王爷,至少先把伤口处理了。”
“回去。”极淡的两个字,却透着无尽的疲倦与命令。
墨白头深深垂下,却并未离开,只是站在墨修渊的身后几步处,陪着墨修渊坐在暗夜里,久久未曾挪动一步。
而房间里,苏岑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也是一夜未眠。
他想要一个解释,她却不屑给予。她想逃离,他却步步紧逼。墨修渊怎么就不懂,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
苏岑第二天醒来时,打开房间的门,墨修渊已经不在外面了,苏岑垂着眼,沉默地走出去,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云落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并未提墨修渊,“主子,可要用膳?”
“不用了,什么时候启程?”
“已经准备妥当了,半个时辰后。”云落看苏岑脸色有些憔悴,忍了忍,还是忍了下去没问出声。
苏岑应了声,重新回到了房间,等到时间该离开的时候,走出去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不妥,除了冷了点,半分异样也无。
苏岑走出客栈,墨白早已等在了马车外,看到苏岑,垂下了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双眼泛着血丝,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紧了紧。
苏岑抬步踩着矮凳上了马车,撩开马车,看到马车里的墨修渊,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墨修渊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瞧不出眼底情绪,戴着面具,也瞧不出脸色,苏岑走到离得极远的一个角落做好了,马车的帷幕落下,四周暗了下来,苏岑垂下眼,尽量忽视墨修渊的存在感。
苏岑也是一夜未睡,到了马车里,随着马车的行进,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只是她不想被墨修渊看出什么,一直强撑着。
可到底是忍不住,闭上了眼,她猛地惊醒过来,是被墨修渊的咳嗽声吵醒的。
苏岑不动声色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只是晃了一下神,才松了口气,顿了顿,才抬眼,视线落在墨修渊的脸上,他垂着眼,只是掩唇低咳着,嗓子略低哑,等平复了胸口的起伏,把手又重新放了下来。只是从头至尾一直低着头,也不看苏岑,显然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气。
苏岑凤眸里有微光潋滟而动,最后也不说话,只是不时,马车里响起墨修渊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行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墨白骑着马,在马车外敲了敲,“公子,到了前面那个镇子停下来,让大夫给你开些药吧?”
“不用。”墨修渊依然闭着眼,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可……”墨白犹豫着还想说什么。
“继续前进。”墨修渊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墨白似乎也觉得自己劝不动,只好退下了。
苏岑的视线一直落在墨修渊的脸上,视线在他起了皮的薄唇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胡乱缠了白纱布的手上,看不出伤口,可想到当时墨白的话,眉头拧了下。
伤口应该是发炎了,加上墨修渊在外面冻了一夜,虽然天还不算太冷,到底是入夜寒风入体,也足以致病了。
苏岑按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等了半个时辰,在墨修渊再次忍不住咳起来时,打开一旁的暗格,随意拿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同时,掐着时间,在墨修渊再次咳起来时,冷着嗓音道:“有病治病。”
墨修渊的动作顿了顿,压抑着低咳的动作更轻了,没说话,只是等停下来之后半晌,才声音极轻道:“等下个镇子,让墨白再买辆马车。”
苏岑捏着书籍边缘的手蓦地一收,恼怒地抬眼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墨修渊不满血丝的眸仁,苏岑一怔,动作极快地收回了视线。
墨修渊显然以为苏岑冷嘲热讽的话里潜台词是,嫌他吵着他了,可真的对上她的恼羞成怒的目光,心思一转,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是……在担心他?
墨修渊顿时觉得抽痛了一晚上的小心脏又恢复了正常,动作极慢地眨了眨眼,蜷缩了下手,才试探地应了声,“诶,稍后就让墨白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