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双眼微闭，察觉到祝铭荣的气息渐渐纷乱，忽然伸手推开了他，将双唇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明天晚上，我在福宁宫等着你，不过那里只能有你一个人。你若是怕我害你，就趁早一刀杀了我吧。”

见祝铭荣皱眉不语，花花微微一笑，从他怀中挣脱，一袭黑衣的身影迅速隐没在夜色之中。

皇上要回福宁宫休息，徐宁自然遵从，但听说要撤掉全部侍卫，连丫鬟也不留一个，却又不放心起来。

祝铭荣笑着将手一挥，你听我的就是了。

徐宁知道皇上的脾性，自己多劝也是无益，只好躬身答应，让皇上多加小心。

夜色已深。

偌大的福宁宫，四处都是空荡荡的。

祝铭荣站在庭院之中，涌上心头的，正是那段在花花在福宁宫里当宫女的时光。

想得出神，忽然听到背后是轻轻的笑，祝铭荣回头，花花一身青衣，头垂双鬟，正是在宫中当宫女的模样。

她轻步走到祝铭荣身前，怔怔地向祝铭荣看了片刻，低声道：“奴婢给皇上沏了茶，皇上要不要喝？”

一切，还都是旧时的称呼和语气。

一开口，两人都不由得痴了。

祝铭荣出神片刻，凝视着花花的眼睛道：“花花，你回来，好不好？”

花花略略侧首而笑，笑容中却颇有凄楚之意：“奴婢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皇上即便不嫌，奴婢又怎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祝铭荣握着花花的手，声音虽低，却十分笃定地说：“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为什么不能？花花，你回来，回到我身边，一切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花花缓缓垂下了眼帘，慢慢地说道：“一切还像以前一样……还像以前一样……”出神片刻，忽然抬起头来，说道：“皇上，我也希望，一切都向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福宁宫的小丫鬟，给您端茶递水，给您铺纸研墨，一辈子都这样服侍您……可是，那又怎么能够……”

祝铭荣打断花花的话：“不，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却不要你服侍我，我昭告天下迎娶你，让你在我身边，无忧无虑地生活。”

花花的身子轻轻一颤，眼泪却已经簌簌流了下来。

祝铭荣紧张地给她擦泪，温声道：“花花，怎么了？”

花花闻言，却是哭得益发厉害，哽咽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虽没有亲手杀你，却在你为了挡了一刀之后，狠心离开了。我又在宫外散布你驾崩的消息，我从一开始，就在谋算着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为什么要对我好？”

祝铭荣无言以对，花花的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我生了病，没有你去看我，我也不见得就病死在那里，刺客对我出手，你不帮我，我也不见得就死在他的刀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目的，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我投了湖，你明明不懂水性，又为什么要救我！祝铭荣，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知道吗？你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骗自己，你是个骗子你知道吗？”

祝铭荣怜惜地看着花花哭闹却不知该如何，及至听到最后两句，却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