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到了口边，祝铭蔓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铭蔓，你在担心什么？”夏启佑伸手握住了祝铭蔓的手，温声道：“我已经亏负了落篱，一定不会再亏负你。以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对你一直那般漠然，我知道自己必须找到落篱，所以便只有漠视你的情意。可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你。”

夏启佑对祝铭蔓，从未说过这般言语。

不是在花前月下的皇宫里，不是在红烛爆花的洞房里，而是在双方交战的战线之上，两人骑着战马以敌对的身份对立。

在这两军军队对立的地方，四处皆有人声，祝铭蔓却只听到了两个声音。

可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你。

夏启佑的话，以及心中的怦然，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祝铭蔓觉得自己的脸颊，瞬间便热了起来。

她连忙将手从夏启佑手中抽出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却在手指触到面颊的那一刻，忽然轻颤。

就在指尖碰到面颊的一瞬间，祝铭蔓忽然觉出了异样，这面颊上的皮肤，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祝铭蔓忽然想到了一个字——老。

已经不是以前凝脂一般嫩滑的肌肤了。

她的手指不由得一颤，想到了头上寸许长的白发……

祝铭蔓自幼少读诗书，此时已经忘了是在何处见过一句话，可怜未老头先白。她依稀记得，当日教她读书的师父说道，这句话是说鸳鸯的，鸳鸯生就白头，是卫国男女用来象征白头到老的好口彩。

可是如今，她的头发，真的未老先白了……

明明已经服了解药啊！

祝铭蔓忽然想起了医生的话，就算此次服了解药，也只解得此次所中的失魂散的毒，至于上次身上残存的余毒，已经缠绵固结于五脏六腑……

夏启佑见祝铭蔓出神不语，又温声道：“铭蔓，你与我一起去寻落篱，好不好。”

那些日子，祝铭蔓想要帮助夏启佑寻找落篱，却屡屡被误会，如今，却是夏启佑顾及她的心情，怕她有何担心，自己提出让她同去。

只是这样的转变，却让祝铭蔓觉得可怕。

找到周落篱固然只有让夏启佑伤心，而她自己，也已经无法再陪伴夏启佑多久了。

与其让夏启佑直面这样残酷的现实，不如……

“夏启佑，你能不能不去……”祝铭蔓极力冷淡了语气：“不去找她？”

夏启佑略怔了一怔，随即道：“铭蔓，你还是放心不下吗？落篱到胡地去，当初我的确全然不知，如今想来，诚如你当时所言，她是为了助我夺回皇位，才与胡人联络。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竟被胡人监禁起来。她这般做，自然没有顾及家国大义，然而总是为了我。她又不知如何断了一腿，我亏负落篱良多，总要好生将她救回……”

听到夏启佑提起落篱两字，祝铭蔓心中响起的，便只是那一天晚上，她柔腻娇媚、软中带涩的声音。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