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确实值得纪念。但究竟是谁可以活下来纪念谁,此刻还未曾定下。”明知下一招双方就要分出生死,陈胜全无惧色。只因为在他心里,早置生死于度外。胸中更不见丝毫杂念。
有生死之念,就是心有挂碍。既有挂碍,便必败亡!故此过往的无数场血战,已经让陈胜领悟出了一个最深刻的道理:除胜以外,别无所有。不达此境,武道难成!
但在毕玄眼里,陈胜这种表现,只是他不服输的死硬表现罢了。直至此一刻,武尊依旧坚信自己将是永远无敌。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找不到自己战败的任何可能,更没有必要因此而生毫无道理的顾忌。
武尊嘿声冷笑,从容摆出架势。双手提起,在胸前遥遥相对,虚拢成球。毕生修为催上极限巅峰,源源不绝地逼发出先天真火。顷刻之间,十丈方圆内大气燃烧,酷热绝伦,万物销融,生人勿近。而在其核心处,则是一团不断流淌转动,宛若实质的纯粹炽白火球。
整个世界,周遭天地,所有人物,尽在这团白色近乎透明的火球照耀之下,褪去了一切颜色。如此威势,纵使尚未发招,已可推测得到其威力究竟是如何地惊天动地,绝对能令鬼哭神嚎。《炎阳奇功》最后杀着,燃烧本命元气才能施展得出的——“骄阳熠耀”!
当日在洛阳西苑,武尊亲弟墩欲谷,也曾经施展过这一招。可是此刻相比之下,墩欲谷燃烧本命元气所逼发出的先天真火和其兄相比,逊色
了何止十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之比日月的差别。
刺目欲盲的火光一闪,如噩梦般恐怖的情景,以裂魂夺魄之方式出现。毕玄动手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击,纯白火球登时如炮弹般飞出。看似根本连闪避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陈胜整个人也被彻底吞噬淹没。然后在下个瞬间,他就会被烧尽全身毛发,皮肉烂解,经脉五脏全被化为飞灰,最终只剩余一具扭曲的焦黑枯骨。
陈胜等待的,正是这一刻!《天地霸拳》之“火雨盖”心法牵引之下,体内冰火真元舍利随之疯狂运转。并非以火生冰,恰恰相反,是以火生火!
须知红尘万物,尽是地水火风假合而成,本为一体。混沌无名,四大皆空。所以只要能够掌握冰火舍利的妙用,虽然还不能真正四大皆空,但要在两三个刹那之间的短暂时间里,把自己转化为先天离火之体,则又有何难?而这一手,才是陈胜真真正正留到最后才翻出来的——王牌!
说时迟那时快,陈胜完全舍弃“抵抗”的念头。仅留灵台一点空明,由内而外,彻彻底底与炎阳真气浑而为一,再也无分彼此。既然同源同质,那么“骄阳熠耀”即使再厉害,又如何能够伤害得到陈胜半分?正如同根本没有人能够用一团火,去烧毁另外一团火。武尊的无敌绝招“骄阳熠耀”,就此被破。
霹雳大喝声中,陈胜身如陀螺急转,施展出“五岳法相——泰山十八重”。电光石火之际接连转了二十几圈,蓄势已至极限。陈胜脚下猛然一顿,再接着施展出“五岳法相——独劈华山”!武尊的炎阳真火,赫然尽被他反过来纳为自己所用。熊熊烈焰凝聚成一柄巨大火刀,挟分天裂地之势,当空劈下。
自己的最强杀着“骄阳熠耀”,竟然会被敌人纳为所用?如此荒谬无稽之事,却教人怎能相信它当真会发生了?一刹那之间,与施展“天外飞星”之后的陈胜完全相同,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尴尬时期的突厥武尊,根本想要退避也有心无力。只能下意识回拢双臂交叉挡在胸前,怒声咆哮道:“不~~~~”
“嚓~”轻响过处。火刀在半空中轻轻划过,然后,便是一片万籁俱静。天地之间,独余死寂。可是反观武尊,却依旧屹立如山,神威凛凛。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刀,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一滴雨点,轻轻打上毕玄发梢。顷刻之间,诡变再生。武尊魁伟雄躯,陡然如奇迹般完全崩溃。无数不规则的细碎薄片,迅速从他身上剥离脱落,然后随风消逝。不过眨眼工夫,无敌的突厥武神,就此彻底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到他曾经在这世上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惊雷再响,撕破寂静。漫天银蛇闪烁之间,陈胜陡然深深吸口气,断声厉叱,振臂向上奋力一托。霎地,只见一条怒吼火龙咆哮冲霄,登时形成了连天接地,整座洛阳所有人也能清晰可见的巨大火柱,压在天空处的沉沉乌云被火柱这么狠狠一冲,登时被冲出了个巨大缺口,滂沱暴雨登时为之收止,再无滴水下落。
惊蛰之日,乾阳之巅,这惊天动地,势必流传后世的一战,已经有了结果。强者生,败者死。陈胜活着,毕玄败亡。三招战定,日落西山。当今天下的三大宗师,正如陈胜刚才所说,从今往后,永远也只剩余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