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他一直在提这个词,而我,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比贫穷更压抑。
“对,非常压抑。”他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低声说:“我曾因为喝速溶咖啡而被家庭教师罚站一整夜。家里的女孩子,也曾因为戴错首饰,穿错礼服而被训斥。如果你跟我回去,就要从现在开始进行贵族培训,还要学习第三门外语。”
我被他说得很不安,问:“这就是所有要求?”
“不。”他低声说:“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太多了,而且因为你的家庭背景很普通,他们恐怕会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喔……”
“不要误会,我说这些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学的东西,要比我让你学的基础礼仪更加辛苦。”他那难辨情绪的灰蓝色眼睛看着我,给人的感觉冰冷又温柔:“而我不敢保证,我的家人能够友好并且尊重地对待你。”
“喔……”
因为我始终维持着面瘫的表情,温励便担忧地看着我,问:“你还好吗?”
我点头:“嗯!”忙说:“我都听懂了!”
温励便微微地笑了起来,微笑的脸上挂着浓浓的认真,问:“那么你怎么想呢?”
我一直觉得,很多人说在有钱人面前不会自卑,原因一定是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有钱人,或者就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贫穷。只要两样占齐,再强大的心灵也会自卑,也会埋怨造物主的不公平。
因为我已经知道,土豪们的生活不是我以前所认为的,毫无品味,强取豪夺,梁正则式的。
或者忙得像陀螺,每天挂着黑眼圈赚钱。
相反,他们过得很快乐,很充实。
我在温励面前很自卑,因为我的生活是那么的糟糕,没有家人,没有美貌,没有财富,我的人生像一本黑童话,不会一笔带过森林的险恶而只描写善良的小矮人。
对于温励,我总有种“所有的好都是他给我的,我自己其实一无所有”的感觉。
而我不是名媛淑女,不是女神学霸,我只是一个总被人叫二缺,连闺蜜都看不出我有什么优点的孤儿。我也相信人生就像法国菜,牛肉要陪红酒,而不是牛栏山。
也是因为这样的自卑,让我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沉默。
我觉得有他在我不会觉得不舒服,可他一直在强调这有多艰难,真的让我觉得好没底。
我还觉得,如果我一再地表达我不介意,我会努力,我不怕辛苦,会被他误认为我对他有所图。
基于这么多原因和想法,最终我瞅着温励,笑得没心没肺,说:“听着就害怕,我前几天学中餐礼仪就已经快头痛死了……英语都说不好,还说第三语言……”
“没关系。”温励伸过手,握住了我的手,柔声说:“事实上我也觉得你现在样子最可爱,如果把你变成名媛淑女的类型,弄不好会失去你的特点。”
看来我选对了,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件事就聊到这里,谁都没有再说下去,我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可这件事的主动权真的不在我手里。
中午吃过饭,我们上了飞机。
温励要看几封报表,而我则拿着铅笔偷偷给他画速写。
看了一会儿他说想歇一会儿,我便跑去靠在他身上聊天,问:“我能问问你和阿狸之间的关系吗?”
温励一愣,神色间有些若有所思,手臂环上我的腰,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觉得你跟他的关系很特别。”我形容不上那种感觉:“关系……好像比别人好一点,但又很有距离。”
我说完这句话后,温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很懊悔自己怎么提了一个让气氛更糟的话题,只好沉默地,无辜地看着他。
最后温励开了口,说:“其实皇甫家族就如同传闻中一样,是一个****世家。sam和纪香都是这个家族的人,因为他们家族的女性地位非常低,皇甫纪香没有任何权利,但sam现在管理着十几家分会,势力很庞大。”
“喔……”我问:“他们两个是兄妹吗?”
“不是,sam的父母是为皇甫家族而效力,现在sam掌管的分会就是他们曾管理的地盘。”温励解释说:“不过sam的叔叔娶了皇甫纪香的姑姑,所以他们算是亲戚。”
“好复杂……”我掰了一会儿手指才搞明白,于是问温励:“阿狸他没有中文名字吗?”
“有。”温励点着头,面色沉沉:“我不希望你跟他经常往来,他是个花花公子。而他之前对你的行为,很明显是在表达兴趣。”
“喔。”他提起这件事,我就很局促,毕竟都被看了,也不知道他看得清不清楚,我还都告诉温励了,他肯定会暗自不爽,反正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挺不爽的,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好奇,我觉得你有点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