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可以确定我的低血压和这段回忆有关,似乎我本人非常抗拒想起它。
医生来了,替我做了简单检查,我问他小乐怎样,他说:“那个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在楼下病房。”
我来到小乐病房门口,遇到了警察把守。
警察在病房隔壁设了闻讯室,同时对小乐进行保护,距离我昏倒已经五个小时,没有得到任何结论。
来的几位警察叔叔里,有一个我认识,就是他当年把我救出来,也是他帮忙给我家天然气爆炸的事说情。
这位警察姓林,他们都叫他林队长。林队长人很好,也很谨慎,他不收礼物,哪怕他真的帮了我们的忙,也不喜欢我们在没有案子的情况下经常跟他见面,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多想。
所以在病房门口碰到时,我连忙问:“林叔叔,你在处理这件案子吗?”
林警官见到我,显得并不意外,说:“我全权负责,你刚刚忽然晕倒了?”
我点头:“嗯,你们是需要问询我吗?”
“不需要,你的律师替你负责,况且你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林警官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是那种面额心善的人,“只是听你男朋友说,这是你第二次昏倒,怎么回事?”
我很想告诉林警官,因为他是好人。可四周都是人,我只好小声:“我也不知道……”
林警官会意,对我说:“你先不要进病房,先跟我过来。”
我们来到一间空病房,林警官关好门,四下看了一圈,坐到病床边,盯着我的眼睛,问:“最近昏倒都是因为什么事?要如实回答我。”
“因为我想试着回忆以前的事。”我说:“就是那个团伙的事。”
林警官似乎有点不悦,说:“回忆它做什么?”
“……”
我不知道温励找妹妹这件事能不能对林警官说,于是没有说话。
林警官又问:“你和温励的关系真的是恋人吗?”
我点头:“嗯。”我猜,我们是恋人是温励说的,那我也这么说好了,反正和结婚差不多。
林警官点着头,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那么你跟他说过之前的事吗?”
我忙摇头:“没有,因为我想不起来什么,一想就晕倒了。”
“那就好。”林警官认真地对我说:“今天的事肯定是故意杀人,原因不好判断,但受害人跟你一样曾经被拐卖,而且是一个团伙,只是你们的地点不同,所以你才不认识他。你们那个团伙的主要人员到现在依然在逃,你们这些见过他们的孩子都有危险,所以才要你保密,知道吗?”
我点头,这番话我从小听到大,明白其中利害:“您放心,但是……小乐会出事,是因为他对什么人说起过吗?”
“跟我就不用绕弯子了,温励他妹妹的案子一直在侧,只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那孩子,很多迹象表明那孩子已经遇害,但他们一家完全不能接受,没有尸体,确实也没有说服力。”
听到这里,我的心不免一沉,想到温励对joy的疼爱,我很希望她活着,和我一样,四肢健全,没有被欺负过。
可林警官的这番话,又让我心里好不是滋味。
“别这副表情。”林警官和蔼地看着我,温和地说:“找人警方一直都没有停下过,但遭遇了一些阻挠,肯定有幕后黑手。警方早就明确跟他们家说过,不希望他们私下行动,万一幕后黑手被惊动,就像小乐这样,威胁目的远大于杀人目的。”
我点头:“可是小乐的事,是不是证明joy和那个团伙也有关系?”
“这很难说,其实我说这么多,是希望温柔你可以帮个忙。”林警官说:“温励自己什么都不说,坚决委托他的律师,他和受害人在今天上午有过一段时间很长的谈话,但他的律师坚持说对话内容只是问候和学习,受害人也这样说。但我可以确定他们的对话内容绝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是被害人遇害的关键。”
“他不肯说他们谈了什么?”我说:“也许真的没谈什么也说不清啊。”
“一定有。”林警官说:“我们在你们今天的相机中调出一张照片,是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像在问候,而受害人的表情也很值得玩味。总之这是解决这起案子的关键,希望你能帮帮忙。”
我点头:“我尽量吧。”
林警官是救我的命,也帮过我很多忙的长辈,我绝对信任他不会教我害人。我也不觉得温励是坏人,他肯定不是。
不过温励都不会对警察说,估计也不会告诉我,事情肯定很重要,也许与joy有很大关系。
聊完这件事,林警官又说:“最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啊,以后记得,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尽量不要跟姓皇甫的打交道。他们的名字在大众眼里就没有好意义。”
我点头:“我知道,谢谢林警官。”
“不用谢。”林警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问,“一直没问你,子衿的病有起色了吗?”
“还是那样子。”我说:“不过没关系,他如果不想醒来,我养他一辈子就是。”
“小小年纪就这么辛苦,真是难为你了。”他笑着说,“不过温励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我们局长说的。就是听说在米国是那种上流贵族,相处起来肯定不比一般家庭,多多努力。”
之后我得以进入病房,看到温励正在小乐病床边,而小乐整条腿都被包裹着,手臂也被包裹里好几处。
他正昏迷,温励则靠在沙发上,目光看着窗口,毫无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我一直走到他面前他才猛地回身看向我,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微微地笑了起来,问:“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