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别有一种残缺的美。
明明是高楼大厦的水泥森林,释弥夜却觉得耳边总能传来一阵阵的蝉鸣蛙叫。
聒噪而让人烦躁。
可是释弥夜若想看到远处的景物,就不可避免的要听到那个地方的声音。
释弥夜侧耳细听,却终于分辨出那所谓的蝉鸣却是时不时驶过的各种汽车的发动机声音而已,蛙叫也只是一阵阵的喇叭声而已。
望着市区公路上蒸腾的热气,释弥夜觉得自己也好像正站在被阳光直射的大马路上,让太阳像烤羊肉串一样,把她用烈火炙烤。
稳定了一下心情,释弥夜转回头,被眼前猛地晃过去的影子吓了一跳。
这个城市以前是个古战场,所以她经常能够看到断手断脚的士兵的模糊影子从眼前飘过,或者一柄大刀带着淋漓的鲜血迎头砍来。
很烦。
她定了定神,对着一脸平静的坐在空调房里看电视的父母说了一句话。
“我要转学。”
“小夜,为什么突然想要转学,你在天韵学院不是过的好好的吗?”脸上贴着黄瓜片的释妈妈刘安娜一脸的诧异。
“是啊,你说说,为什么要转学?”释行龙手里夹着雪茄,不停的吸进吐出,那硕大的金戒指反射着电视里透出的光,让释弥夜感觉到很不舒服。
很多次她都想告诉爸爸:你抽雪茄的方式是错误的。
但是她从来没有开口。
因为这都是那个整天游荡在这个客厅里的这栋别墅的前前前任主人说的。
释弥夜并不想“那位”知道她能看得到他。
他似乎是一个大资本家,腆着个大大的啤酒肚,偶尔会与释行龙重叠的坐在一起,偶尔会用头去撞玻璃墙。
他似乎想要离开这里,只是可惜,他好像是地缚灵,不能踏出这个客厅半步。
“爸爸,我在天韵学院并没有朋友。”释弥夜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是一件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释行龙愣了一下,然后跳起来破口大骂。
这一行径立刻破坏了他刻意营造起来的绅士形象,山村莽夫的样子暴露无遗。
“爸爸,就算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我,怎么孤立我,但是爸爸,我已经十六岁了,我需要朋友。”
释行龙气呼呼的喘着粗气,半晌才缓过来:“那小夜想要转到哪里?”
“甲乙高中。”
释行龙和刘安娜一下子呆眼了。
“小夜你要回余欢镇?”
刘安娜脱口而出的家乡话让释行龙皱了皱眉,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女儿说的话:“为什么是甲乙高中?”
“因为我以前的初中同学大部分都在甲乙高中。”
“可是甲乙高中不过是一个小镇上的普通高中!”释行龙一脸的不赞同。
“从去年开始就被划为重点高中了。”释弥夜反驳。
刘安娜有些忧心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倒还是没有开口。
自从离开了余欢镇,刘安娜就丧失了在家里做主的权利。
啤酒肚又开始絮絮叨叨,他一直不知道释弥夜其实能看见他,所以他经常会做一些例如西子捧心一样的动作来悼念他的人生。
样子很可笑。
“别的学校不行吗?”释行龙皱着眉,“就算不是天韵学院,白原市还有别的贵族学校的。”
释弥夜听着耳边越来越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又敲响的战鼓,心里也越来越烦躁。
她紧紧的盯着自己父亲的脸,一字一句:“就算到了别的学校,人家也会因为我是暴发户的女儿而孤立我!”
这句话触碰到了释行龙的禁忌,也一下子戳中了他的痛处,他阴沉着一张脸:“你在说什么!”
释弥夜并不因为家里最具权威的人的发怒而感到害怕,她只是淡淡的却紧迫的盯着释行龙:“不是吗?”
或许是为了对抗耳边不断传来的兵戈相交的声音,释弥夜的目光也越发的凌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