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英法联军向京师咽喉要道八里桥发起进攻,恭亲王曾亲眼看到僧格林沁指挥大清朝最后一支铁骑劲旅对洋兵作战。惨败使他真切、绝望地看到了大清朝最优秀的骑兵的冷兵器在洋枪洋炮面前的不堪一击。纵使有何等高远的气魄抱负,面对如此惨境,也会被客观上的弱势牢牢牵制住了,这样的无奈对一个意图施展才华的人来无异于当头一棒。养尊处优的地位能够让他在国内保持优越感,而面对外来侵略者的时候却被彻底的无奈和无措威慑了。签定《beijing条约》,作为不可一世的大清帝国的统治阶层的代表,将国土和利益拱奉送给外国人以换取喘息机会的滋味,恭亲王在此中的苦楚,局外人是无法体会也想象得了的。
也许,这就是他看得太清楚了的悲哀。
似乎是定律,在任何一个时代,完全无忧无虑的往往是如在梦中的人,只有他们才能身处乱世而丝毫不自知;而一个人若要无忧,他最好就只有当下感而不会前瞻也不会回忆。奕忻因为看不到大清帝国明晰的前途,那种深深的忧虑和力挽狂澜的垂死挣扎感,始终包围着他。
自1861年1月20ri批准建立后,奕欣主持的总理衙门总揽外交以及与外国发生干系的财政、军事、教育、矿务、交通等各方面大权,在与外国的斡旋和事务处理中,人们很难想象他所面临的巨大困顿感。实际上,他利用掌管总理衙门之便,全力支持洋务派官员以强兵、富国为口号,学习西方先进科学的强国之举。这次运动是一次大胆的尝试,能够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
但随着他权力的不断膨胀,在上台初期受尽了肃顺等顾命大臣的鸟气的慈禧太后对他猜忌ri深,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的对他寄予无条件的信任。那种有意无意的束缚和羁縻,更加深了他的困顿和惶惑。
虽然在李鸿章(实际的创意者是林义哲)的劝下,他在“园工”这件事上部分挽回了慈禧的信任,但他深知,他和慈禧之间,是无法恢复到以前的。
“六爷的心事,多少我是知道的。”祥看着眼角闪着泪花的奕忻,劝道,“以往过的事儿,总想着也不好,还是要多多看着前边!前路艰难,可同行者亦多有,现下局面来之不易,正是需要六爷施展才华的时候,六爷别忘了,下边还有人望着您呢!六爷若是泄了劲,您让那些诸如林鲲宇般的后生如何是好?”
恭亲王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相是当真把林鲲宇当成了替了,也好,我便助相一臂之力吧!只是不知相还要历练他多久?”
“的题目,他已然做得差不多了,”祥的眼中熠熠生光,“接下来,该是武的题目了!”
“武的题目?”恭亲王吃了一惊。
“对!武的题目,便是要看他如何破了这ri的心腹大患!”祥道。
“这个题目,对他来,是不是未免大了些?”恭亲王惊问道。
“别的不,仅这以‘西国通圣教’破题一项,便是你我也做不来的!也是想不到的!”祥笑道,“我这一回便想要看看,他如何破了ri!”
“相觉得,他能做得到?”恭亲王问道。
“如何做不到?此人惯出奇招巧计,这一次他台抚番,促使ri人归化,便是克制ri之妙着!”祥道,“此事虽小,但却于其中可略窥之一二。我想,此事过后,他定是会有更妙也更厉害的招数的!”
“那行,既然相对他这么看好,我便跟着瞧瞧,看他如何破了ri人的狼子野心!”恭亲王笑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早早儿的按照他信中所言,布下饵食,安排妥当,等着ri人来上钩!”
此时的恭亲王,想到即将开场的好戏,刚才的郁郁之se一扫而光。
“就是就是!这一回,咱们可要好好儿的出一口先前的恶气!”祥也笑了起来。
差不多与此同时,远在福州的林义哲,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多的喷嚏,这是得有多少人惦记我啊?”林义哲好容易才止住了这一连串的喷嚏,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惹得周围的仆从侍女们个个掩口葫芦。
额绫这时刚好进来,注意到了周围人们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愣了一下。
仆从和侍女们见到一身番女装束的额绫,一个个都受敛了笑容,齐声问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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