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侍郎,慎言!”宝鋆看也没看毛昶熙,而是重新又端起了茶碗,但说话声音却比刚才高了一度,而且口气也甚为不善,“莫要旧错未销再添新错!”
宝鋆这句话一出口,丁宝桢看到毛昶熙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毛昶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接着由青转白,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丁宝桢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出一个字来。
而此时在大堂办公的吏部官员们,也都突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在这短短的一瞬之后,他们便又恢复了常态。虽然这一幕异常的短暂,却让丁宝桢诧异不已。
丁宝桢不光吃惊于宝鋆近乎于侮辱般的直呼毛昶熙被贬的官名,更讶异于刚才宝鋆说出的这句“莫要旧错未销再添新错”。
事实上,此时的吏部大堂,除了丁宝桢之外,所有的人,都明白宝鋆这句话说的意思!
原本是吏部汉尚书的毛昶熙和户部尚书董恂同为总理衙门大臣,上一次在同日本使臣副岛种臣和柳原前光交涉时,在面对日方欲前往台湾“问罪番人”的要求时,竟然给出了“问罪与否,听凭贵国办理”的荒唐答复!这等于直接给了日本人染指台湾的口实。经林义哲来信提醒之后,主持总理衙门的恭亲王和文祥大吃一惊,将毛昶熙和董恂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日本人的阴谋虽然在林义哲的幕后指点下,被恭亲王和文祥挫败,并且反将了日本人一军,但恭亲王和文祥都知道,毛昶熙和董恂这句话惹出的麻烦,肯定不会就此结束!
此事最终被恭亲王设法做了“淡化处理”,没有惊动到两宫皇太后,但所有的总理衙门大臣都知道,这事儿,就象是一颗埋藏在暗处的地雷,只不准什么时候儿,便会爆炸开来!
早在直隶道御史张玉藻和翰林院编修贺子桓弹劾林义哲和直隶总督李鸿章勾结贪墨时,他便有意无意的听之任之,而在贺张二人因妄劾致罪,两宫皇太后令吏部上报处理意见时,毛昶熙和两宫打起了太极,结果引得慈禧震怒,将毛昶熙由尚书罚降为侍郎。从那一天起,毛昶熙便恨上了林义哲。尤其是当他知道是林义哲告诉恭亲王自己的话成了日本窥伺台湾的借口时,他更是恨其入骨。
这一次言官们参劾林义哲不守制娶番女,而一向以维护理论纲常为已任的丁宝桢又恰在此时进京来吏部述职,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呢?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一开始在吏部满尚书宝鋆这里,便碰了大大的钉子。
此时的毛昶熙,怎么也想不明白,宝鋆怎么会如此的维护林义哲。
“宝中堂,这弹章上说的明明白白。言之有据,如何不是真的?”丁宝桢看到毛昶熙让宝鋆一句话便给戗在了那里,再也不见放声,忍不住大声问道。
“吏部详查林义哲履历,其父母于其幼时早已身亡,现今去世者为姑母,林义哲非其亲生,何来守制一说?”宝鋆道,“至于迎娶番女。乃是为安抚番首之心,为朝廷抚番大计考虑,其在通报台地番情折内已然言明,而于姑母病重期间娶亲。是为了从俗给姑母冲喜,亦是一片孝心。言官不辨实情,只是一味谩骂,怎能作数?”
“宝中堂休听他林义哲胡言乱语!”丁宝桢刚才让宝鋆的一句话噎得够呛。这时不自觉的把火全发了出来,“姑母怎地便不可守制了?冲喜一说,乃无知愚民之陋俗。荒诞无稽,堂堂朝廷命官,以愚民陋俗为藉口,纳番类为妾室,分明是自贱自弃!此等不忠不孝之徒,小丑弄臣,不速速罢弃之,更待何时?”
“丁抚台此言谬矣!朝廷礼制,并无姑母去世须当守制之说。谁人家里,没有姑舅叔姨?若是去世皆当守制,国事谁来承担?”宝鋆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冲喜乃民间之常俗,亦民风崇孝之体现,士大夫之家,莫不如此。且林义哲之姑父沈葆桢已上折子说明,此事是他要求侄儿办理的,怎地到了言官口中,便成了天大的罪过?如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是士林之所为乎?”
听到宝鋆的话里把清流士子一体扫进去骂了,丁宝桢大怒,森然道:“宝中堂这是在折辱士林么?”
“宝中堂如此的袒护于那林义哲,以士林之公论为非,难道就不怕人弹劾于你么?”
丁宝桢的话彻底激怒了宝鋆,宝鋆轻蔑地瞪了丁宝桢一眼,冷笑道:“怎么?丁抚台这是想参劾我了?好啊!都察院的门儿开在那里,丁抚台且径直前去递弹章好了!我等着便是了!”
宝鋆说完,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一拂袖转身进了内堂去了,将目瞪口呆的丁葆桢丢在了那里。
“真是岂有此理!”丁宝桢气得胡子乱抖,转头对毛昶熙道,“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此时的丁宝桢,憋了半天,也只敢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自己现在毕竟是巡抚,虽是封疆大吏,但和吏部尚书比起来,还是得低一头。
此时的毛昶熙看着丁宝桢,一脸爱莫能助之色。虽然也让宝鋆刚才的训斥气得不轻,但此时的他处分还没消,心里对宝鋆虽然腹诽不已,在表面上却是万万不敢表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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