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圣明,确是如此。”林义哲听到慈禧太后的问话变得越来越专业,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称奇。
看样子,这个在他原来的时空被妖魔化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水平,绝不是常人可比!
“现下不过数年。你能将船政办成如此规模,已属不易了。”看到林义哲显得有些惶恐,慈禧太后微笑着安慰他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饭是一口一口吃下去的,凡事皆不可一蹴而就,望你日后努力用心,早日造出咱大清的一等铁甲舰出来。”
“臣谨遵懿旨!定不负皇太后皇上重托!”林义哲起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慈禧太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林义哲起身坐好。
“我听说,这‘飞霆’快舰,是你设计好。要船政造出来的?”慈禧太后指了指桌面上的那艘“飞霆”号高速通报舰的模型,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这‘飞霆’快舰,是臣以‘湄云’炮船为蓝本,改造而来。”林义哲道,“因专为通报消息而设,是以强化其高速之性能,其船最快每点钟可行二十海里,为泰西诸国所无,可谓我大清第一快舰,亦是当世第一快舰。此次闽台逐倭之役,若非此等快舰及时通报敌情,使我大队及时出击,逐灭倭寇,后果实不可想。”
“你说的是。据总署言,若不是这‘船递’迅速,单靠‘驿递’廷寄,台湾出了事儿,一个多月京里头才知道,日本人早把台湾给占了!”慈禧太后想起前事来,不由得又有些恼火。
“刘诚印,把这‘大清第一快舰’拿来给我瞧瞧。”
听到慈禧太后的吩咐,刘诚印快步上前,将“飞霆”号的模型捧起,送到了慈禧太后的手中。
慈禧太后把玩着手中的这条金光闪闪的小船,眼中现出赞许之色。
“我听说,上一次这‘飞霆’舰为了送旨意到福州,竟然拆成了秃头船,这是怎么一回事?”慈禧太后笑问道。
“回皇太后,为速将旨意送至福州,‘飞霆’舰管带林国祥将船上木料尽行拆卸,送入炉舱内,与煤炭混烧,以增汽力而加船速。船至福州时,桅杆舢舨均拆毁助燃,是以进港时有碍观瞻,所幸旨意提早送达,臣接旨后当日即率水师大队出发,没有一刻耽搁。”林义哲答道,“此次闽台之役,‘飞霆’等诸快舰功劳实多。”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慈禧太后笑了起来。
“船要跑得快,可毕竟是送旨之船,也不可失了皇家的体面。”慈禧太后道,“这锅炉等内里紧要部件,现在可否自产?不然一旦再有战事,各国严守中立,来路断绝,又要受制于人。”
“回皇太后,现下‘飞霆’所用之锅炉,为英法等国之最新式,闽厂已然能够自产。”林义哲道。
“听闻现在外洋各国战船速率日增,轮船每点钟能行十二三海里者甚多,各项战船速率亦不下十四五海里,此次闽厂所造速率能达二十海里,可谓难能之至。”慈禧太后又说道,“国家不惜巨款办理船政,要贵适于战守之用,若速率太少,必支相形见绌。你日后务须督同洋员将各船造法实力考求,精益求精。”
“臣遵旨!”
“咱大清这第一快舰的名头,务须保持,不可稍纵废弛,堕于洋人之后!”慈禧太后道,“再造此等新式快舰,可造得大些,锅炉不妨多加些个,总是不要再有烧木之事发生,其具体节略,你可及时上奏于皇上知道。”
“臣遵旨!”
林义哲知道,慈禧太后的这一句话,将预示着船政新一级的高速通报舰的诞生!
“此次总署议购英国小铁舰。以资津门之守,我大概看了看图样数码,此等小铁舰虽有巨炮,然只能行于浅洋,无法远涉风涛,自难同铁甲舰争锋,遇事止可守而不能战,虽多何益?”慈禧太后说道,“我的意思,可酌裁木船小轮。以数只并一大舰,庶海战有资,不必专恃外援。林鲲宇,你意下如何?”
“皇太后圣明!小铁舰虽名为战舰,实为水上之炮台,用于守口,可为陆路炮台之强助,补其不足,而断难争胜外洋。此类船之添置不必过多。”林义哲答道。“战守皆足恃者,非铁甲舰不能为也。船政水师此次得以战胜倭之铁甲舰,全赖带甲快船之力,现下建造大铁甲有为难之处。莫若先造带甲快船多艘,解海防燃眉之际,俟款稍充,机器稍备。技艺更进,则再造大铁甲不迟。”
听到林义哲的回话,慈禧太后对他给船政未来的发展方向和海防方针同自己有不谋而合之处。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
“你好好办罢,日后这水师的事儿,还需得你一力担当。”慈禧太后道,“你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于我们姐妹和皇上知道就是,我们定当全力助你成功。”
“臣谢皇太后恩典!”林义哲听到慈禧太后给出了支持自己的强力保证,心中不免激动,脸色竟然变得潮红起来。
这样一来,他的那个“大海军”的梦想,便不再遥远!
“和日本人的和谈,你可快些了结,有了日本人赔的银子,便可大治水师了。”果然,慈禧太后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一个惊喜,“等你交卸了和谈的差使,便可专任筹办海军事务大臣,一心办理海军罢。”
“臣遵旨!”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太监宫女们已然将雪水煮好,烹好了香茗进献,慈禧太后和林义哲一起品起茶来,尽管香茗沁人心脾,端的好喝,但此时的林义哲,心思已然不在品茶上面了。
就在林义哲在皇家园林之中很是悠闲的品茶赏雪之际,日本公使馆内,同样是喝着茶,但味道却是充满了火药味。
“五百万英镑日本也无法承受。”大久保利通听了伊藤博文关于林义哲再次让步又宽免了日本方面200万英镑的赔款的汇报,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个条件,我们不能接受!”
“可是甲木,如果我们不接受的话,将意味着战争的重新开始。”木户孝允说道,“那个林义哲已经说了,这是最后的条件,如果日本不接受,清**舰将马上攻击日本本土。”
“那就让他们进攻好了!我倒要看看,清国人那些豆腐渣一样的陆军,怎么能够在日本登陆!”大久保利通的眼中闪过狂怒之色,他猛地站起身来,挥动着胳膊,大声吼道,“别以为我不了解他们的底细!这些天我走遍了天津的各处隘口要塞,清国陆军就是一支中世纪的军队!人数再多也没有用!哪怕是幕府时代的日本军队,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
“你冷静些!甲木!”伊藤博文有些焦急地喝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清国陆军就是一团糟,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清国的海军!和从属于海军的陆战部队!这支力量,绝不是中世纪的军队!而他们的统帅,又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们不能和他再打下去!”
“俊辅说的有道理,哪怕这支部队人数不多,但如果在海军的掩护下进攻日本本土,也会造成很大的破坏。日本刚刚取得的一些改革成果,很可能会就此毁掉。”木户孝允说道,“那时的损失,恐怕就不是五百万英镑可以补偿的了。”
“可是,松菊,俊辅,你们知道么?五百万英镑对日本来说意味着什么?!”大久保利通双手压在桌子上,向前探着身子,怒瞪着木户孝允和伊藤博文,“这是一笔沉重的债务,是压在日本头上的山!是捆住日本前进的手脚的锁链!没有比我更了解日本的财政情况了!如果说清国人提出二百万英镑的话,日本还勉强能够承受,可要是五百万英镑的话,日本将不堪重负!这意味着更多的农民陷入到饥饿当中!意味着更多的日本女子将要被贩卖到南洋!你们明白吗?”
“可这些,都无法和国家灭亡的威胁相比。”伊藤博文沉声道,“如果就此和清国开战,西洋各国趁火打劫,日本一旦陷入被瓜分的境地,却又该怎么办?那时只怕日本愿意支付更多的赔款,也没有用了吧?”
听了伊藤博文的话,大久保利通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重重的倒在了椅子上。
“要是当年,救助的清人奴隶,再多一些,就好了……”副岛种臣沙哑的声音传来,“也许,如果那天我一病不起,就此死去,清国皇太后会再多减一些数目的吧?……”(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