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出席音乐会。张德彝代表公使去“世爵哈色里夫人家听乐会。歌者八人,六男二女,皆义大利人。其声清巧,其韵娇柔,听之令人心醉,虽郑卫之音不过是也”。
中国使团出席频度最高的是茶会。所谓茶会,就是“以长筵陈茗酒果饵,待客饮啖。庭室门庑,遍攒鲜花,香艳怡人”。茶会提供的饮品,为“加非及茗(咖啡和茶),剂以白糖、牛酪,佐以饼饵,布席堂侧,以俟客至而饮之。客多,则皆立谈”。
社交季的茶会邀请极为频繁。两天之中,他们便赶了11个茶会。
张德彝在日记中写道:“随郭星使乘车,昼赴华商总会会长陈廷轩家茶会,原广东十三行卢仲恒家茶会,夜赴精工会、医学馆二处茶会。”次日又记:“随郭星使昼赴十三行潘、伍二家,前任上海税务司、已故费士来之族弟费自赖,及奥兰兜与胡克尔夫人三家茶会,夜赴林池及罗特希尔德世爵二家茶会、跳舞会。”两天之中,他们竟然赶了11个场子。
由于郭嵩焘在伦敦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各种社交应酬的邀请纷至沓来。有的活动他必须参加,有的他派部下代劳。按张德彝日记统计,这年5月15日到7月22日69天之中,他随郭嵩焘或代表郭嵩焘参加的社交活动,包括57场茶会,6场音乐会,12场舞会,一场名犬秀,一场园艺会,一场烟火晚会,一场谈话会,外加一场慈善拍卖和若干次晚宴,并观摩了一次划船比赛。
拖着长辫,身着袍褂的中国人,穿梭在金发碧眼、红男绿女的老外堆中,且淑女们还是“肉袒”(刘锡鸿的描述语),心中之感触,则非笔墨可以尽述。
饮茶本是源自中国的雅习,但此时的英国茶会,已经超越了一般生活习惯,成为社交的重要形式。和中国传统的文人茶会不同,英国的茶会可不是三五知己品茗清谈,张德彝笔下,外交大臣德比夫人的茶会,“男女数千,拥挤颇热”,“葛尔呢夫人家茶会,楼阁崇宏,男女杂遝,肘并肩摩者,以千数百计”,道模存夫人家茶会,“男女纷集,有千数百人。广厦长筵,酒肴罗列,鲜花四壁,香艳怡人,洵胜会也”。
经常受邀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使得郭嵩焘萌发了举办答谢茶会的心思。从常理上说,来而不往,也不礼貌。他咨询成本,听说办一场起码须500英镑,合银1750两,“此数无可再减”。这一天傍晚,郭嵩焘告诉张德彝,他想要在下月办一场茶会。他还想仿照英式习惯,以郭夫人(即随他出国的续配夫人梁氏)的名义印发请柬。
张德彝听后立刻婉转地表示了反对:“按西俗,凡请茶会、跳舞会,固皆女主出名,然此次中国钦差请茶会,可以稍为变通,不必拘定。”
郭嵩焘不以为然的说道:“入乡随俗,何必拘泥?且英人皆知我携眷驻此,未为不可。”
张德彝提醒郭嵩焘道:“在西国,若如夫人出名,自然体制无伤。苟此信传至国内,恐人啧有烦言,不免生议。”
听了张德彝的话,郭嵩焘想起了这些天一直躲避自己的刘锡鸿,不由得长叹一声,“俊峰你说的很是,就依你吧。”
这些天刘锡鸿虽然也一直没有拒绝参加社交活动,但却极力避免和郭嵩焘在一处,而且更多的时候是自己闷在书房当中写日记,此时郭嵩焘已经从使馆随员李荆门的报告,知道刘锡鸿“编造日记,十日一寄沈经相、李兰荪尚书”,痛心之余,对刘锡鸿也开始防备起来,是以听从了张德彝的建议,没有用梁氏的名义发请柬。
为了准备这一次的茶会,中国使馆上下都动员起来,酌定邀请名单,制作请柬,忙得不可开交。1875年5月19日,中国驻英使馆成功举办了中国外交史上第一场招待茶会。使馆将馆舍中的公共空间连同外交官的宿舍全部腾了出来。由大门至二层楼,左右列灯烛、置鲜花、辅红地毯。楼梯扶手上装饰白纱,挂上红穗,分插玫瑰、芍药及茶花。客厅、饭厅皆悬鲜花灯彩,横设长筵,一置茶、酒、咖啡、冰奶、小食,一置热汤、冷荤、干鲜果品。刀叉杯盘,罗列整齐,玻璃银瓷,光华耀目。客厅对面,安排乐队。悬花结彩,鼓乐喧天。还布置了临时衣帽间。门外支棚帐,雇用六名英国警察维持秩序。当时,中国使馆位于波特兰大街45号,是一座五层楼的沿街建筑,出席嘉宾达800余人,“凡客至皆以为欣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