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越是美的花,就越有毒,这曼陀罗就是。
“六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闯祸都是我们几个扛着,你自己倒撇得干净!不行,下回郑夫子若再问起,我一定要把你供出来,我们兄弟要有难同当才是。”秦怀显走到一棵繁茂的苍松下,对一位背靠着苍松浅眠的男子,埋怨道。
男子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支玉簪子束起,还有几缕却随意地垂了下来,尽显风流不羁。
“酒呢?”
男子低沉的嗓音,有着醉人的甘醇。
是顾小六。
顾小六果然认识秦怀显!
苏谨心敛眸,刚刚她在临安书院的门口,看到秦怀显系在腰间的那块独山玉,她就猜到了秦怀显与顾小六的交情不一般。那块南阳独山玉,是大姑母送给顾小六的生辰之礼,只不过顾小六从来对这些名贵的玉石珠宝不屑一顾,那时她还见他拿在手中把玩,但几日后,那独山玉却不见了,当时她也并没有多少在意,毕竟顾小六一郑千金,什么稀罕物到他手里,都是一样的。
苏家与秦家是死对头,而苏家云栖那处山庄的上万株毁坏的新茶,全是从秦家买的。
若顾小六一开始就认识秦怀显,那么,他在这场皇商相争中,到底有没有出手?
顾小六,我该相信你吗?
苏谨心不在乎苏家失势,从此在临安城湮没无闻,但她在乎的是,顾小六在这起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若这个世上,连顾小六都在骗她,试问,还有谁,是可以值得她去相信。
“顾六哥,你都已经醉了好几天了,再喝下去,我怕夫子那里瞒不住。”秦怀显将藏在袖口中的酒,递给顾衡毓,“不就一个女子吗,若顾六哥喜欢,小弟马上去找十个八个过来,要什么样的都有。”
“是啊,不就一个女子吗。呵哈哈……”顾衡毓拿起酒,直接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随后,踉跄地起身,来到苍松下的一块大石旁。
大石上,铺着几张宣纸。
啪……酒壶落地,摔成了碎片。
顾六公子手执玉石而制的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买花载酒,几孤风月,朱槿倦花容;拥香衾,枕函花,浓睡觉来惊好梦,烟波两茫茫,唯有风满袖……
“顾六哥,你也看开些吧,这世间啊,情字最烦人,别说你,就是那谪仙云师兄最近也动情了,啧啧,你不知道,刚刚我在打扫石阶的时候,就看到云师兄带了一个小公子进书院,呵呵……虽然那小公子是一身男装,不过小弟我常年跟着六哥你混迹烟花之地,是男是女,还是一眼能认得出来的,我猜想,那小公子八成是个女的,唉,你说云师兄也真奇怪,放着美若天仙的郑美人不要,怎么带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来书院,他这是要做什么……”秦怀显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却未发觉,拿着笔在宣纸上写字的顾六公子,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
“她看到你了?”顾六公子眼中一慌,险些掉了手中的笔。依她的性子,若不查问个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既然看到了秦怀显,那她必然也起了疑心。
“是啊,我还跟她说了几句。”秦怀显一脸疑惑,“要说长相,也就一般,但她的那双眸子,倒是有几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