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幼年承纳兰太傅教导,受其熏陶,于幼年便颇慕江南这风流才子辈出之地。曾立言有生之年必携师亲来这鱼米之乡,感画船听雨眠之乐。然家师作古之际,恰逢祚病困床帏之间,不能亲往为师送最后一程之憾,十载不曾敢忘。惟有建此书苑,以慰家师在天之灵。”胤祚想起纳兰师傅身死后将他所有的藏书都赠送给他,眼中闪过丝黯然,那么惊才艳艳的师傅啊,为什么自己这样的人活下来了,却让他英年早逝?
台下众人看着台上脸上带着淡淡忧伤的荣世子,在想到书苑的名字成德都恍然了。暗自感叹羡慕那位容若大师收了个好弟子的同时也对自己曾对书苑抱着的深深戒心而感到羞耻。也为皇室里竟出了如此重情义的天潢贵胄而感到不可思议。古时文人最重情义和风骨,可以说文人评人大多以风骨为主情义,但若真的情义真挚厚重时有违风骨之事便也可宽容。显然对于这位世子十载不忘其已逝之师并以师之名建造书苑的行为很快的打动了他们。
久居江南不通京师消息只闻纳兰容若其人,未想到这书苑与那位有什么关系,经身边的人一说才明白原来纳兰容若原名纳兰成德后因东宫太子乳名改名性德,后虽又改回原名却因其所作诗词皆以其字容若被人所熟知,其名成德反而知之甚少。今知成德书苑有这么一段背景也就对书苑能有如此规模释然了。
然颇通京师中消息的人稍一深思却更加心惊了。京师的成德书苑总部落成之际这位世子不过个十岁幼学年华,便能有此心思其人不可谓不聪敏。而且观其经历与其他皇子比起来真不是一般复杂,而且其与纳兰真正的师徒之缘不过半载尔尔,纳兰逝世之际其方六岁便能有如此心性,其人若不是天纵之资,还有何解?
胤祚感伤不过瞬间之事,他从来不为死人哀伤,只为可惜其艳艳之才。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除了亲人以外,所有的人事在他眼中只分为有价值和无价值两类。而所谓有价值又分为对他自己有可用价值和对社会有可用价值。而通常也只有那些被他圈入有价值的人事能入他的眼。没有价值的东西他从不去费丝毫心神。
“于今此会,祚言其他实在有些失礼了。”胤祚说着颔首以示歉意。
“世子爷不过是情难自禁何过之有?博自诩高义,今与世子一比方知自己十分之浅薄,请容博仅以手中之茶敬世子爷一杯。”汤博起身回礼端起梨花木小案几上仿汝窑青瓷茶杯向世子敬到。
靠近高台的青松此时更是飞快的从首座的案几上端起斟满的两个茶杯稳稳的送到了胤祚和巡抚大人的手中。众人见世子回礼也都纷纷起身以茶代酒敬到。胤祚一丝不苟颔首回礼,礼仪一道不管他喜不喜欢他也不会在这时拆自己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