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他的讽刺,但云天倾自诩心胸开阔,不和他计较,于是只是冷淡地说道:“好说,好说。睿王喜欢的就是嚣张强悍的女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显出睿王的品味。雄鹰飞翔在天上,怎能被一只麻雀绊住脚步?摄政王英明神武,定然觉得小女子和睿王是天作之合。”
牙尖嘴利,真不好对付。柳梦龙想起柳溪对云天倾的评价,眼中闪过一丝郁色,轻轻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姑娘是否问过睿王的意思?”
“她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容凌不给柳梦龙挑拨离间的机会,开口说道。
“哦?”柳梦龙挑眉。他没想到容凌如此直接,甚至连男子强势的尊严都抛之脑后,让一个女人决定他的事情。“听睿王的口气,你对这位姑娘是真心的。那你为何还来招惹我的小溪?”
终于来了。云天倾嘴角勾起笑意,坐在容凌身边,和柳梦龙成对立之势,“是睿王招惹你女儿,还是你女儿纠缠睿王。小女子一直想见柳溪的家人,实在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柳溪那样的奇葩。今日一见才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摄政王这样颠倒是非曲直黑白的爹爹,自然不可能交出有羞耻心的女儿。小女子窃以为,摄政王应该感到自豪,你的女儿可是把你毕生的精髓都学到了。”
柳梦龙老脸涨红,猛地站起来,“你竟敢羞辱我?谁给你的胆子?”
容凌不紧不慢紧跟着站起,“摄政王何必恼羞成怒。天倾是我的人,自然她的胆子都是我給的。”
达钰默默后退一步一面沾上鱼池之秧,小云上前保护云天倾,另两个小孩鄙视一眼达钰,同样跟着达钰后退。达钰哂笑一下,飞快掩去眼中的受伤。他脸皮厚,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看戏,但其实只有他知道,他内心处在冰与火的煎熬当中。他既渴望时时刻刻看到云天倾,又不得不面对云天倾身边站着的人是别人,而且这人对云天倾很好,好到他无话可说。他觉得他是自作自受,但就是这种自虐式的生活才让他感到存在的意义。对云天倾,他放不开手,移不开眼。云天倾是毒,他已经病入膏肓。
云天倾心情不算好,只是单纯想找人出气。 她知道柳梦龙和容凌之间隔着柳溪,即便之前柳梦龙想拉拢容凌,随着柳溪意外去世,这种可能便变成一个笑话。柳梦龙现在找上门,包括现在被管家安排在隔壁议事厅的绿绮,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反正已经撕破脸,云天倾破罐子破摔,索性把柳梦龙得罪个透,让他吃她一个下马威。
容凌知道泽西局势复杂,唯恐云天倾吃亏,没想到回来第一天就有人上门当着他的脸欺负他娘子,这是容凌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管你是摄政王还是皇帝的奶娘,容凌通通不给面子,毫无理由维护云天倾。
柳梦龙没想到容凌说翻脸就翻脸,满脸的怒气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笑死非笑的审研,“睿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但事后总是追悔莫及。睿王,老夫重新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在权势面前,他没见过不低头的人,柳梦龙自信容凌会妥协。这个新上任的异姓王爷虽然很有手段,但在泽西,有手段的人多了,可是能在盘根错杂的朝堂混下去,还是要找一棵大树靠的,不然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容凌忽然笑了,很轻很轻的笑,没有一点色彩,但柳梦龙却从中看出讽刺。“摄政王果然年纪大了,才说过的话是没听清还是记不得了?本王的妻子胆子大,自然本王给的胆子。当然了,若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想借天倾几个胆子,本王也不介意,只是事先要提醒他可能出现的后果。”
云天倾皱眉。达钰垂下头。达钰瞬间清楚,云天倾虽然只把自己当成好兄弟,但敏锐的容凌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感情。容凌这话是在警告。
柳梦龙不理会这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知道一向在朝堂无往不利的自己提到了门板,他从政三十余年,从未受到如此大的屈辱。“容凌,你好样的。老夫今日来本想心平气和和你谈谈小女之死,没想的哦啊你竟联合这贱女人出言羞辱老夫,老夫明早一定要在圣上面前讨回公道,已慰小女在天之灵。”
惺惺作态。云天倾的怒气几乎马上就要点燃,却被一个轻揉的声音打断,“摄政王何必恼羞成怒,柳溪妹妹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甚至惊动深宫中的太后,明早定有有个定夺。难道摄政王不知道吗?”
云天倾皱眉。来的女子轻衣薄纱,笑容甜美,说话的语气温婉动人,乍一看是个小巧可人的乖巧女孩,但听她说的话,句句威胁。更重要的是她自从进门,眼睛落在容凌身上就不移开,明显是冲着容凌来的。云天倾碎碎念,容凌就是只臭蝴蝶,专门吸引烂桃花。
摄政王盯着来人看, 半晌,露出慈祥的笑容,“原来是贤侄女,没想到你也会来睿王府。令尊身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