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二人间穿梭,云天倾眼前是细碎的凄迷,纳兰雪夜的脸在她眼前模糊不清,两人的长发和白雪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风雪稍停,云天倾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吗?”随即清清嗓子,“你不会做无用的事,说吧,你的目的。”
云天倾刚刚还在为“妹妹”二字惊诧,同时响起每次听到笛音时出现的幻觉,她有瞬间的犹豫,是否承认那些记忆,承认记忆中的身份。好像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嘶喊,揪扯着她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她刚想松口,就看见纳兰雪夜冰冷的双眸。她见过很多人的眼睛,熟悉了各种冷漠,但记忆中只有一人温暖入春——容凌!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容凌。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容凌。唯有容凌,是她的责任。
纳兰雪夜对云天倾态度的转变很是不满,“这个国家被灭,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什么?”
云天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在乎激怒了纳兰雪夜,“整整一个国家,你知道吗?整整一个国家!”纳兰雪夜说着,情不自禁摇着云天倾的肩膀,“就在雪山脚下,你的母亲,王城高贵的皇后,刚刚生下你,就被人欺凌致死!那里,还有那里,都是被同袍的血染红的,云天倾,你到底有没有心?”
云天倾被他摇的头晕眼花,一把甩开他的钳制,“滚一边去。”
纳兰雪夜苦笑两声,怅然若失,“也对,你一出生就被人保护的很好,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即便有小风小浪,都有人帮你挡着,后来遇到容凌,他更是把你捧在手心里,你怎会知道灭国之痛?不仅是我妄求,更是这个国家的悲哀。云天倾,你听听,寒风从这个山头呼啸而过,是这个国家的亡魂在哀鸣。”
一向眼高于顶的纳兰雪夜露出哀求的神色,让云天倾略微动容。但云天倾知道,若是承认她和吉泽王城的关系,后续问题会接二连三困扰她。云天倾说:“纳兰公子,若是情绪悲愤,发泄两下挺好。若是发泄完了,请说正事,引魂曲和我有何关系。”
“难道你还不知道?”纳兰雪夜说:“只有王族才能修习的曲子,你能听懂,而且还有反应。是祖先在召唤你。”
云天倾嘴角抽动。该死的祖先,分明就是鬼魂在召唤她。“我知道了。这种事我以后会注意。再会。”
“等等。”纳兰雪夜当然不能让云天倾轻易离开,拦住她说:“莫非你一点都不记得了?虽然你当时只是孩子,但是你一出生就被选定为圣女,你应该是有记忆的。当初灭掉吉泽王城的部队,就是泽西派来的。可以说,泽西的每个人,都应该是你的敌人。”
云天倾不以为意的神情渐渐严肃,看着纳兰雪夜,像看敌人一样凶狠,“你这么一说,我好想明白了,为何我周围的所有人都说,我和容凌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他的国家派兵灭了我的国家,所以我应该和他是世仇?我们应该是敌人,不能相爱,更不能在一起?”
云天倾接二连三的反问都很平静,但纳兰雪夜却很不安。联想到云天倾一再因为苍梧点明这个问题焦点而不停绝交,纳兰雪夜觉得云天倾的反应实在太平静了。但他本着说实话的原则,很诚恳地说:“你说的是事实,我们都是为你好。”
“狗屁事实。”云天倾忍不住爆粗口。“你们为我好?在这种为难人的事情上你们才会想起我。是不是真好只有你们心里自己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承认。”云天倾失去所有耐心,甩开纳兰雪夜的阻拦强行突围。
纳兰雪夜害怕伤到云天倾,又必须留下他,急的满头大汗,“你就不能冷静些?非要闹得不可开交才甘心?”
纳兰雪夜没动武,云天倾只是手脚比划,两人争执一番,都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喘着粗气互相瞪着对方。像两只互相撕咬的野兽,搏斗片刻,不约而同休战。
“天倾……”纳兰雪夜忍住脾气劝说,“这件事情容不得你胡闹,我们只是……”
“啪……”云天倾大手扬起,狠狠朝纳兰雪夜脸上挥下,纳兰雪夜猝不及防,头偏到一侧,脸上留下清晰的手指印。
“我和容凌是否在一起只是我们的事情,你们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应该不止是敌人这个冠冕堂皇的说辞。我一早就说了,直接说明来意,不然,我不介意和你拼个你死我活。就在这个你最在意的国家废墟上,和你残杀至死。”
纳兰雪夜本就容颜苍白,听到云天倾的话,像是受到很大打击,不由得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瞪着她,“你怎么能……你,好狠……天倾……”
“决定好了吗?”云天倾神情冷傲如雪山女王,一丝温情都没有。平常人见到都会害怕地避让,但纳兰雪夜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云天倾,傲然于世的云天倾,才配做他的妹妹,才当得起新任的雪山圣女。“其实不用我说,你都以猜到了吧。”纳兰雪夜收起所有伪善,用同样冰冷的态度说道:“桐笙师父第一次见你时,向你说明你的身份,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