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陌正想询问,眼前的男子突然站起,将她反搂怀中,一手温柔的捂住她的嘴巴,晶莹红润的嘴唇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爱你,等我回来,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他缓缓松开手,双臂用力揽住她的柳腰,将鼻尖凑到她的脖间,用力闻着她身上特殊的香味,他想要将这种味道记在脑海中,或许自己这次离去,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脖颈上,桑陌的心微微触痛了下,鼻尖发酸,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陡然升起,她用力咬着嘴唇,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问,柚子也不希望自己去问。
时间慢慢的过去,这样温馨的一刻让站在一旁的慎安县主也红了眼眶,她背过身子去,抬起袖子悄悄逝去了挂在眼角的泪水。
过了半晌,慎安县主用力吸了下鼻子,微微仰头将眼眶中的泪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仿佛是用尽全力的转身,她迟疑了半刻,最终还是颤抖嘴唇说出了口里的话:“我先去收拾东西了,你也快些收拾行李,要是再不赶路,就来不及了。”
原本轻微的脚步声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沉重,元祐吸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双手,他松开了紧咬的贝齿,颤抖的声音勉强说出了低沉嘶哑的话:“小嫙儿,你身子不舒服,快回去休息吧。”
他眼眶含泪,微颤双手从腰带上解下了一块玉佩塞到了她的柔荑中:“我走的匆忙,也没有什么好留给你的,这块玉佩虽然不贵重,可也伴随了我多年。今日此时,我就将这块玉送给你,就算给你留个念想吧。”
此话说的凄凉的很,让桑陌好不容易逼回去的泪水再次决堤涌出,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泪水,她勉强的扯起嘴角,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嗔怪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说什么呢,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
“是,我们一定还会在相见的。”元祐嘴角泛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飘渺的声音中带着九分苦涩,口中的话不知是说给桑陌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元祐狠心的转过身去,他不能够在说话或者用眼神让她留下来了,他一定要赶紧离开,真的快来不及了。
眼看着他转身收拾起了行李,桑陌在原地呆了半刻,而后缓缓挪动脚步,踉跄的退后几步后,用力转身离开了熙然阁。
只是短短的几秒,若是桑陌晚点离开的话,恐怕就能看到从他嘴角蜿蜒下来的黑色血液。
元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青筋暴起的手用力按在了床铺上,死死拧住正在整理的行李,浓密的双眉紧蹙,额上细密的汗珠噼里啪啦流了下来,滴在床铺上散开了一朵朵悲恸的小碎花。
牙齿用力咬住了下唇,还是抑制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虚弱的身子慢慢沿着床边蹲下,他的眼前一片朦胧,神智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在门外呼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来开门,外面的女子心中咯噔一声,用力推开了房门,当她看到蹲在床边痛苦抖动身子的男子,双手一松,手中的铜盆哐嘡掉落地上。
随后赶来的县主听到叫声,小跑着来到了屋子里,她赶到元祐身边,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液,瞬间明白了什么,强忍内心的悲伤,眼眶微红朝着愣在门口的丫鬟怒斥:“阿弟不过是醉了难受,你在那里咋咋呼呼做什么,要是引来了正在欢喜用膳的上官大人,你这小命可就难保了!”
丫鬟瞬间回过神来,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动着,双手一下子冰冷了起来。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现在厨房可忙得很,这里不用你了。”冷冷的声音打发了房间里的丫鬟,慎安县主这才颤抖着柔荑,掏出了绣帕用力擦拭他嘴角几近干枯的姐姐。
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元祐这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嘴角虚弱的泛起淡淡微笑:“我现在没力气收拾行李了,还请姐姐帮我收拾下吧。”
“嗯……阿弟,你在坚持下,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慎安县主咬唇点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将坐在地上的元祐扶起,让他靠在了床栏上,动作麻利的收拾起了床褥上散乱的衣物。虽然手脚忙乱,可她还是注意到了细节上的点点滴滴,确定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可疑之处之后,这才搀扶起快要昏睡过去的男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他从后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车轱辘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直到来到了闹市区,元祐这才彻底的昏睡了过去,守在一旁的慎安县主也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沉痛,咬唇哭泣了起来。
街市上喧闹的声音瞬间掩盖了马车内的悲怆声,也很好的掩盖住了那些神秘诡谲的眼线,等到他们确定马车离开了城中之后,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报告了他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