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鸢低着头看着她的白丸,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刚才那把刀不能用,让我为公主讲授一些关于刀的事情好了,”颜小叙看着百里子鸢的眼睛,然后把自己的刀给她看,“所谓刀术,顾名思义是指刀的使用方法和技巧。有很多兵法书上记载了关于刀的用法和使用技巧,但大多数有名无实,真正的刀,以劈砍为主。”
颜小叙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刀之利,利在砍,除了劈砍外,另外还有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等等,勇猛快速、气势逼人,刚劲有力,如猛虎一般。只要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一般的敌人不足畏惧,这是一般武士需要铭记的。可是有些人之所以可以斩敌万千而立于不败之地,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刀术的奥义,即为刀法,刀的用法很讲究,以身法为要,远跳超距,眼快手捷,在进退闪转和纵跳翻腾的时候都要刀随身换,身械协调一致。这样才能发挥刀的最大作用。”
颜小叙从兵器架上拿出另一把刀,刀身是铁灰色,仿佛已经锈蚀了很久的样子,可是在它出鞘的瞬间,似乎有尖锐的鸣叫在演武场四周鸣响经久不散。颜小叙手腕微微一震,刀身跟着颤抖起来,刀剑看上去只有一团蒙蒙的灰影。
“这种刀是南夏人的铸造师铸造的,虽然没有刚才的那柄重,但是南夏人的铸造技术是非常高超的,这柄刀通体由玄铁打造,刀背虽然薄但是却不是一般刀刃能斩得开的。用它来砍人,即使砍在了金刚甲盔上也不会断裂,它击中目标的时候会弯曲一点以此吸力加重。只要能够切入敌人的肉,轻轻一挑就可以斩开人的骨头。”
颜小叙说着给百里子鸢演示了一下,他劈砍的是身前的木头人,仅仅是轻轻的一击,木头人上便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刀疤。
百里子鸢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叹。
“公主,还有一事在下想要明白,”颜小叙把刀放回武器架上拿了一柄和他的佩刀相似的刀,那是狼锋的仿制品,他说话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起来,“这也是我的师傅白风尘曾经教我刀术前问我的话,学习刀术就是用来杀人的,如果公主不希望造成杀生畏惧死亡的话,再好的刀和刀术学了也是没有用的。”
“我都知道的,来的时候,大祭司跟我说过的,只不过……”百里子鸢低声说。
“嗯?”
“有件事我想弄明白颜首领。”百里子鸢平静地说,她的瞳仁逐渐由猩红色变成了浓墨一样的漆黑色。
象征着死亡的颜色,纯粹的力量和野性!那不该是一个女孩子家应有的东西。
“你说。”颜小叙有点吃惊。
“我想问问颜首领,什么样的刀术,才是最厉害的?”
颜小叙看着她皱了皱眉,他捡起百里子鸢的父皇送给她的白丸,然后奋力砍向一个木头人。
“嘎嘣”一声,只是一瞬间,颜小叙连劈带削的一击竟然把整个木头人劈裂了。百里子鸢静静地看着那一击,身体里有股沸腾的感觉,百里家的魂在她的意识流里苏醒了,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种刀术的名字。
“以静制动,观其色查其动,临危不乱拔刀论生死,奋力一击,大辟之刀!”
“大辟之刀?!”百里子鸢和观武台上的大祭司叶勋同时喊了出来。
颜小叙收回那柄白丸,低声说,“大辟之刀早就失传了,这一刀,是白风尘从他家的枪里,钻研出来的静岳之刀,和大辟之刀的精髓一模一样。”
“静岳之刀?”叶勋愣了愣,然后在心里暗笑起来:你个白老头子还真能搞,大辟就是大辟了,使不出来那种力量使出一半就改名字,太像你的风格了。
“公主能从在下这里学走的最强的刀术,是静岳之刀。”颜小叙看着百里子鸢漆黑的眸子说。
“我就学这静岳之刀!”百里子鸢咬了咬牙,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腰板直视着颜小叙。
无数黑色羽翼的燕鸟从遥远的南疆结群而归,它们仓惶地飞过青灰色的天空,消失在遥远的被云层遮蔽的天穹里。偶尔会有落单的幼鸟在天空里盘旋发出焦急的悲鸣,然后用力地抖动翅膀追赶上前去。
太阳已经落下山很久了,大秦皇宫的演武场里,上千盏烛灯燃起来,照亮了整个大厅。
“该吃饭了颜首领。”有值班的守卫走到演武厅里,颜小叙看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退下,他和叶勋坐在一起,看上去倒像是父子。
“端来一些饭食就好,还有,让御膳房的人给公主多加点荤食。”大祭司叶勋在那个值班守卫退下前说。
“属下领命。”守卫急匆匆地退去。
颜小叙和叶勋坐在观武台的最前方,他们看着那个挥着刀在木头人身上认真劈砍着的百里子鸢,忽明忽暗的烛光里,百里子鸢的身影瘦小而模糊,她举着和她的身高差不多长的颜小叙的狼锋,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地劈杀着。
她嘴里喊出哼哈的声音,颜小叙觉得那声音很遥远可是有很熟悉。
“你在想什么?”大祭司叶勋看出了颜小叙的心事。
“想起了我第一个徒弟。”颜小叙微笑着说,“九王爷百里无尘,他们很像,不是么?”
“的确很相似,都是想要保护别人才跟你学习刀术,不过,她的身上多了一件百里无尘没有的东西,”叶勋摇摇头说,“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