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气,白风尘回头看了那五个随从一眼,他们朝着白风尘点了点头,南国子回到他们中间,六个人围着百里子鸢形成六芒星的符咒。
“一百年以后,没想到还是白氏的人为百里家启动封神,真是一种讥讽啊,生来的宿命。”白风尘卷起了衣袖,他的手白嫩而细腻,根本不像他看上去那么苍老。六个随从高举着双手念着古老的颂文,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百里穹图忍不住往门外退去,因为百里无尘的魂魄正在挣扎着从六角棺材里涌出来,他化作光线源源不断地进入百里子鸢的身体。
百里子鸢身上的血色纹理散发着滔天的金光,让百里穹图睁不开眼来。
那种吟唱的声音像是从自己的胸腔里传来的一样,百里穹图浑身的骨头都酥麻了。
百里子鸢的身子微微地颤抖,她垂着头缓缓地站了起来,六个随从和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他们挥手跳跃然后转身……他们在跳舞!
这种舞步像是一种感召,百里穹图忍不住地下跪。白风尘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大秦帝都北军营,大都护叶沁喝茶的时候手颤抖了一下,来自皇宫深处的那种波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西域烟江,风鸣谷深处,正在跟两个少年嬉戏的老头子抬头看向东方的天空,那里的五韵之星“角”正在闪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还是用了封神啊——”老人低头叹了口气,“乱世就要来了……”
百里穹图从地上站了起来,白风尘已经停止了吟唱,百里无尘的魂已经完全融入百里子鸢的身子,百里子鸢安详地倒在阵脚中央,脸上一片祥和,白风尘微微咳嗽了一声然后走到寝宫门外对他身后瘫倒在地上的随从说,“好了,我们该出去了,公主如果醒来看到我们几个在视奸她的身子,岂不是会自杀……”
“咳咳。”几个随从都尴尬的从地上站起来和白风尘一起走出寝宫。
百里穹图望了百里子鸢一眼,他脱下自己的龙袍盖住了百里子鸢****的身子。
“大家都可以去休息了!”白风尘走出寝宫的时候对那些守在宫灯旁的人说,“宫灯的作用已经达到了,陛下有令,这些宫灯要全部放在一个木筏上,然后放入秦淮河流域。”
“诺!”颜小叙站起来传令下去,宫廷禁卫军们有秩序地抱着宫灯离去。
“白瞎子!白瞎子!”叶勋着急地跑到白风尘身前。白风尘没有理会他而是对那个叫做南国子的随从说,“朋友,你如今偿还了百里家对你的恩情,你的魂将被轮回接受,你将获得新生。”
“先生,你觉得我的使命完成了么?”南国子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白风尘。
“百里家的后裔已经再次醒来,你用你的命从死亡的深渊里把她拉了回来。”白风尘伸出手按在南国子的头颅上,“那么,献祭吧。”
南国子的脸上露出了欢愉的表情,白风尘收回了他的手看着跑到他身前的叶勋叹了口气。那个叫做南国子的随从脸上的笑容定格着,他的身躯开始化成光线粒子消失不见。白风尘吹了口气,光尘洒向天空,随风而去。
南国子消失了,随着他的生命。
“这是……”叶勋愣住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用再说了。”白风尘提起脚步朝百里穹图为他安排的住处走去,身后跟着死侍一样的随从,“过几天我们也就该要离开了。”
叶勋看着远去的白风尘,身后传来郡主百里未央的喊声,“子鸢……子鸢姐姐醒啦……”
她惊喜地从公主的寝宫里跑出来,像是个获得神秘礼物满足地高兴乱跳的孩子。叶勋回头看了那个小女孩儿一样,也跟着欣慰地笑了,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女孩儿露出笑脸。
颜小叙安排完宫廷禁卫军们收拾完宫灯后走进公主的寝宫,迎面撞上面惊失色的百里穹图。
“怎么了陛下?”颜小叙问。
百里穹图看着他,摇摇头说,“不可思议。”
“这么说陛下答应和四突厥结为盟友了?”
“是和烟江王苏沪,四突厥只不过是掩盖人目而已。”百里穹图说着朝太祖阁而去,颜小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吐了口气。
“白瞎子!白瞎子!等一等我!”
颜小叙扭头看着追赶白风尘的叶勋,脸上露出一种可笑的表情。
“故人归来兮,有酒相迎。”有人说出了这一句话,是赶来探望公主的叶沁的儿子叶恺,他和颜小叙一样看着追赶白风尘的叶勋说,“叔爷爷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这是东秦七二零年,大秦皇帝百里穹图改自己的称号为昭帝的第五年。这也是三万宫廷禁卫军统领颜小叙多年来第一次看见大祭司叶勋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也不知道。天空上那颗比太阳还要耀眼的星辰是多年来一直不曾出现的五韵星中的“角”,它曾被上任大祭司暗指为百里子鸢和大秦帝国,原本都相信公主是灾星的王公大臣们,在此刻都不得不闭上了暗地里议论的嘴。
“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颜小叙说,“进去看看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