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年依旧缩着身子,“叶鲤为什么总是喜欢演卦呢?从夏默年记事开始,叶鲤就一直是南夏的首席大祭司对吧?我从小就很奇怪的,人的命真的可以被推演出来的么?所有的事情就真的是注定的么?这根本是个不靠谱的东西对吧?”
“公子和叶鲤小时候是一样的,”白发老人看着窗外,雨势略小起来,他闭上眼,像是在沉思,夏默年知道那是叶鲤在回忆,“数十年前我被阿爸送到夏明澄府邸里学习占星术的时候,我也问过我的大祭司也就是你的祖父的弟弟,公子问的问题和我那时候是一样的,他老人家那个时候摸着我的头说,星象师也好祭司也好,跟南夏诸城里居住的平民百姓是一样的,占星术啊演卦啊,这种东西跟一个文客儒生手里面的冷兵器是一样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但是在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时代里,星象师和祭司是必不可缺的。”叶鲤斟了杯茶一饮而尽,“真是好茶,应该是安陵城外茶叶岭今年新下来的茶叶,如果我说得不错的话这茶叶是清明前采下来的茶叶,茶农们炒得很有技术。”
“夏默年不懂叶鲤在说些什么?”夏默年也学着白发老人给自己斟了杯茶,“叶鲤的话总是让人搞不懂。”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自然不懂,真是个傻孩子,”叶鲤摸摸夏默年的头,笑笑说,“我说了,在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时代里,星象师和祭司是必不可缺的。君王帝皇们需要他们来编拟天命,以神的名义来行使各种权利,收征赋税,镇压豪强。达到各种自己的**,掠取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所谓的星象师和祭司,不过是为那些君王帝皇们的野心**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而已,所以说,与其称星象师祭司们为神的使者,不如说他们是一群媚上欺下的骗术家而已。”
“骗术家?”夏默年疑惑地看着老人,不解地问,“那叶鲤的这些符文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是随性胡画么?可是叶鲤看上去画的很认真啊。”
“叶鲤记得以前跟公子说过,”叶鲤老人铺开新的宣纸,然后端起笔来开始勾画,“真正的星象师不是什么只会奉承君王讨取赏赐的骗术家,真正的星象师很难做的,要通晓人情世故,精通天文地理,明晓是非对错,这样才能避免因为一念之差造成生灵涂炭,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还真是麻烦啊,”夏默年挠挠头,“光听上去都让人心烦意乱,还好当年父王问我喜欢什么的时候我没有像哥哥一样说喜欢星象卦术,不然数十年后,我也该成为像叶鲤一样的老夫子了。”
“公子取笑了,”叶鲤重新卷起宣纸放下笔,他原本是要给夏默年普及一些跟星象运行规律有关的知识,可是现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他探出头,雨水仍然啪嗒啪嗒地击打在马车的轩窗上,“从前面不远向西而行,就是烟江的都城了,到了那里,我们也该向东了,那样再走不几天,就抵达大秦帝国了。“
“烟江么?”夏默年也探出头来,“很古老的名字啊,我以前听阿妈讲过,说烟江的人们,不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最勇敢的人们。”
“那是因为,”叶鲤指了指窗外的黑暗说,“他们有一个勇敢的祖先,传说是巨狼的孩子,那个孩子叫苏幕遮,曾是这个世界上四大家族鹿氏的分支,他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是重创当年魔君秦舞的中枢力量之一。”
说完这句话后叶鲤回过头看着夏默年,这个孩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豁了命的保护他,他想起一个女人来,是孩子的母亲,那个风一样的女人,让人琢磨不透。孩子有着和女人一样的眼睛,湖蓝色的眸子在灯光里显得格外好看,一闪一闪的让人想起天上的星辰来。
“我也想成为一个勇敢的人。”夏默年握紧了他的拳头,“那样我就可变得很厉害,我就再也不会被其他的哥哥弟弟们嘲笑我很没用了。”
叶鲤看着灯光里的夏默年,笑了笑说,“你会成为一个勇敢的人,像你的母后还有你的父王,时间不早了,歇息下,我们得加快赶路了,大秦帝国这个时候该是冬天了,我们必须在大雪封了西梁山的山道前,赶到大秦帝国的西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