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百里子鸢摇着头,“我是不会骑马的!”
“到城外了!这是岳麓山的山路,我们一路沿着山路跑上来的,”鹿尘握紧了枪,“我知道了,这是死路!是他们逼着我们跑这条路的,这匹是战马,会自己逃。”
“还有别的路么?”百里子鸢已经听见了急速逼近的马蹄声,正像鹿尘预料的那样,碧池宫廷禁卫们的马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没有。”鹿尘摇着头,他一步踏在悬崖边,一块碎石被他踢落下去,很久很久之后才传来滚在石头上的声音。
一轮圆月照在悬崖顶上,周围连林木都没有,他们无处躲藏,也没有退路。
马队如疾风一般卷来了。
武士们都是骑马的好手,散开成一片逼了上来。为首的是二太子泷罹,他神色阴阴的,手指弹着重剑。
几个孩子凑近了他身边,几个人低低地议论着,其余的孩子们脸上都带着观看猎物般的笑。
百里子鸢怎么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哆嗦,“他们会不会杀我们?”
鹿尘摇了摇头,“我想他们不会杀你,只会把你逮捕回去,可是至于我就不知道了。”鹿尘推了推百里子鸢,“你别管我,你跑吧,我拖住他们,你快走,我……我……我不怕的!我会打败他们所有人。”
“你在说什么啊呆瓜,我们一起走!”百里子鸢哭着大喊。
鹿尘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只是用力地捏了捏百里子鸢的手,作为回答。
议论着的孩子们也散开了,整个马队悄无声息地逼了上来。
这些白日里看着脸上还带稚气的少年武士此时却显得格外的阴森,鹿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也许只是侮辱他殴打他,也许这些世家子弟杀一个两个平民的孩子根本就是常事。
他不想丢了自己的勇气,他攥紧了拳头,他的枪还在,他不会在子鸢面前倒下去。这让他多了一些勇气,他想踏上一步。
可是鹿尘被挡住了。
百里子鸢忽地冲到了他面前,伸开双臂挡着孩子们。
“你快跳下去!”百里子鸢扭头低声地对鹿尘说。
“什么———”鹿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从这里跳下去呆瓜!”百里子鸢放大了声音,这一次所有人都听见了。
“子鸢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鹿尘完全地呆住了,而百里子鸢已经把他往悬崖边推了。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大呆瓜啊?”百里子鸢大喊起来,拼尽了全力,像是一个要苹果的孩子,“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是要送我东西么?那我就要你从这里跳下去!”
鹿尘看着她雪白的眼睛。
鹿尘说不清那一瞬他是被什么感觉包围了,也许是惊讶于那种认真的美丽,也许是迷惑于百里子鸢忽如其来的任性,也许只是淡淡的温暖和种在血脉里的信任。
鹿尘转身,跳下了悬崖!
山风在他耳边呼啸,他努力地仰头对着一轮圆月。
月影中忽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百里子鸢!”鹿尘大吼。
百里子鸢和他一起跳下来了!
“呆瓜,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百里子鸢和鹿尘拥抱着下坠,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啸着。
“子鸢……”鹿尘说不出话来。
“呆瓜就是呆瓜……”百里子鸢忽然笑了,“这悬崖下面,是深潭啊,你带我来泡过脚的你忘了么……”
“铊———”
一声闷响,鹿尘和百里子鸢明显的感到自己停留在了半空中,他们的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缞着一根软绳索。
百里子鸢看着满是疑惑的鹿尘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呆瓜。”
皎洁的月光洒下来,鹿尘百里子鸢在山谷腰间荡来荡去。
“呆瓜———”
“嗯。”
“我们获救后,去哪啊?”百里子鸢静静地搂着鹿尘。
“我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你想去哪里?”鹿尘腹部的伤口正在重新凝聚结茧子,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真是呆瓜。”百里子鸢笑了笑,“我们回烟江吧?我有百里家饕餮灵兽的印记,饕餮血侯们,会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的。”
“好啊。”鹿尘闭着眼。
“那我到时候就封你做兵马大元帅!我们一起杀到辰冕城去!”百里子鸢挥舞着她的小拳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鹿尘说。
“下雨了欸……”百里子鸢忽然抬起头。
已经入夜很久了,淅淅沥沥的雨水从遮蔽月光的云层里洒落下来,模糊地雨幕笼罩着整个山谷,像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烟雾。
山谷悬崖峭壁上都是巨大的梧桐树,这些梧桐都有百年的树龄,在幽谷中密密匝匝地围出了一片阴郁,山崖缝的缝隙中也满是天生的茸茸青草,几片落叶洒在地面上,繁密分叉的梧桐枝在头上拼合成天然的拱顶。
外面喧嚣的街道显得如此的远,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我说两位腻歪够了吧,我这把小骨头可是受不了两位的重量欸……”上面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