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辞仰头看天,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忽然扭头看着白鹭,“你可会烧菜做饭么?”
白鹭只能沉默地瞪着他。
“那你也该不会莳花种草才对。”顾青辞若有所思,“真糟糕。”
白鹭摇头。
“其实我一直也在想,你又不会烧菜做饭,又不会莳花种草,你在我这里到底做什么呢?”顾青辞笑笑说,“倒是个让人难为情的事情。”
“可是……可是我会上阵打仗,虽然我没有鹿尘那么厉害,但是我一定会为都督争光。”
顾青辞看着白鹭摇头说,“这些年碧池哪有什么仗可打?除非别人来打碧池,等到你这个天赋有用武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让顾烬把他三年来读的兵书先打一捆,让你带上。你从下个月起可以在这里读书,一月回来考试一次,兵书没有读通就不准上阵。”
“一捆?!”白鹭的脸色很难看。
“看完了一捆,再换一捆。”顾青辞笑说。“去吧。”
白鹭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叔叔。”顾烬随后进来。
“这么早就晚饭了么?”顾青辞看着西斜的太阳说。
“不是……”顾烬的神色有一丝紧张,“有客人。”
“有客?谁会知道我回来了?”顾青辞微微地皱眉。他忽然煞住了,高瘦的颜小叙没有等待通报,缓缓地踏进了后院的花圃,不动声色地站在门边。
“你下去吧,”顾青辞对着侄儿摆了摆手,而后转向颜小叙,“你为什么会急着来这里?”
“为了白风尘。”
“我刚刚安插了更多的人手去查他的死因,可是目前还没有更加详实的消息。”顾青辞请颜小叙入座。
“不必了,我有白瞎子为何而死的消息了!”颜小叙走到桌边。他的指间捏着一只信封,递给了顾青辞。顾青辞隔着信封摸了摸,摸不到什么,却听见那个东西摩擦着纸面的“嚓嚓”的微声。顾青辞心里完全明白了,不再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颜小叙瞥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她来到这里了,是不是?顾烬的绳索术恐怕也是她教的吧?”
“她死了么?”顾青辞低声问。
“还没有,我饶过了她这一次,但是如果你想她活得更长一些,”颜小叙的声音冷涩如冰,“就去跟她谈谈,白鹭她还不能带走。”
暮色四合。在无边的欢闹中,织金的软鞋无声地踏上楼梯。女人低着头,沿着过道走到最里一间空着的雅座里坐下。
一阵含着水气的花香在走道上飘过,引得雅座里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最后只看见曳地的浅紫色裙裾消失在尽头。
那是一间小小的白纱笼成的阁子,可以坐三四个人,现在却只有她一个。
“你来迟了。”右手的纱幕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是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迷路了,这次为什么不在酒肆?”
“宫里的女官医,穿衣用的是冰锦,香料用的是龙涎,大概没机会见到这种场面,不过来一次碧池不听一场演义,也算了白来了。我怕你还没来得及见识,就没有机会了。”顾青辞绕身走进郁天晴所在的阁子里。
郁天晴的双手无声地滑进衣袖里,“都督的意思,我听不明白。”
“你见过颜小叙了?”
“见过,在我准备带走白鹭的时候,他出面阻止了。”
“以血色蜘蛛丝就想去杀十三金吾卫大统领的颜小叙么或者我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
“嗯。是他让你传话给我么?”
“他要说的很简单,想必你也都知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劝你离开,白鹭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是白四合能够教会的。”
“离开?”
“白四合为什么会让你来杀白风尘我不知道。不过,”顾青辞顿了一顿,“你不是真正的纹花刺客,这个人不该是你。”
“那是谁呢?是你们么?你们这些废了白四合让他去守启示之君牢笼的人。”
顾青辞沉默了一会,低声苦笑,“为了什么呢?只是因为他救过你,所以你对他有情?别开玩笑了,你的年龄还没有他侄子的年龄大。”
“我来是因为你。”郁天晴关上了阁子的门。
顾青辞沉默了很久,“我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刺客是不需要感情的。”
“可是一个害了相思病的女人需要,不是么?”郁天晴伸手脱下了顾青辞的衣服抚摸着,顾青辞扣上窗,阁子外出现了他的两个随从。
“明天你搬来我的南淮溏吧,白鹭也在,你可以教他和顾烬,但是不能带走他们,那个乱世还不是我们纹花刺客该插手的舞台。”
“我知道了,对……呃啊,对了”郁天晴在顾青辞的手抚摸她的时候忍不住娇声,“白风尘死前说出了乌鲨的秘密,不过不久前被一个叫做苏泽夜的曾经烟江的世子带走了,估计去了南夏,那个人和南夏的储君夏默年情如亲兄弟。”